李芳芳離開後,屋內剩下我和張子君兩個人。
我以為張子君留我下來是想說昨晚我夢見女鬼的事情,便問道:“之前你說幫我問的事情,有結果了麼?昨晚我夢到了那個女鬼。”
張子君毫不避諱地將身上外套脫了下來,換上了件深藍色交領道袍。
他一邊在旁邊櫃子裡翻找東西,一邊道:“那件事還得等等。”
“那你留我在這裡做什麼?”
“帶你去林家在芙蓉鎮的老宅。”
“啊?”
愣神之際,張子君手裡已經多了一隻約莫二十寸的黑色行李箱。
箱子裡裝的,是他剛才從櫃子裡翻找出來的那堆東西。
張子君推著行李箱站在我旁邊。
“你就不想見你小舅舅?”
我一愣,忽然想起之前好像聽張子君說過,我的生母是林家的千金。
等等?難道林暮雪是
張子君推了推我的肩膀,道:“走吧,你被人拐走前,你小舅舅可最疼你了,如今他不願意往生,也是為了你。”
“這樣麼”
我低歎出神,垂下的眸子有些發黯。
這兩天我好不容易才讓自己不再去想關於身世的事情。
如今張子君這麼一說,我又想起我那失落的親情。
張子君開了輛銀色敞篷車,載著我往林家老宅的方向去。
路上,他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同我講了關於林家的一些往事。
林老太爺和林老太太一共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我的生母林心柔排行老三,林暮雪排行老四,是林家最小的兒子。
從小林暮雪就在繪畫上展示出了罕見的天賦。
在他二十一歲那年,林家決定讓他去國外繼續深造繪畫。
可惜天妒英才,出國前夕,林暮雪回芙蓉鎮老宅避暑,去清江附近寫生的時候,不小心失足落水。
等撈起來的時候,人沒了意識。
生母林心柔帶著年僅三歲的我,去到芙蓉鎮醫院的時候,林暮雪剛剛落了氣。
林心柔一邊忙著林暮雪的後事,一邊照顧我,身心俱憊累暈在了醫院,也給了沈柔可乘之機,將我和喬雲商調換了。
林暮雪死後,林家找了張家超度他。
可林暮雪卻始終覺得是因為自己,才害得林心柔的孩子被人拐走,遲遲不肯安息。
聽完這段過往,我心臟像被一隻手緊緊攥住那般難受。
當初沈柔若是單純隻是將喬雲商交給孤兒院,喬雲商也能逃脫陶家那個魔窟。
可沈柔卻將主意打在了我身上,她將我抱走藏在塢頭村,讓我的生母因為丟失女兒愧疚,加倍對喬雲商這個養女好。
這一切都是沈柔的惡念造成的果,同林暮雪沒有半點關係。
他不應該為了這件事自責而不去往生,也不該以鬼的身份,與活人交往。
張子君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麼。
可在他視線觸及到我臉的刹那,他咽下了即將脫口而出話,隻是握著方向盤,定定看著前方。
我猜張子君想說,林家人這麼在意我,我應該同林喬兩家相認。
可事情不是這樣的。
三歲前的事情,我已經記不住了。
林家人對我的“好”,都是我從彆人口中聽到的。
而柳墨白給我的愛和無與倫比的安全感,卻是我能實實在在感受到的,是有血有肉的
二者若隻能選擇其一,我必然選擇柳墨白。
車子停在一個大宅院門口。
張子君解開安全帶。
“小染,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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