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我剛握住琴弓,一道凜冽勁風從門內湧入。
“呼——”
強風將我手中的琴弓掀起,手中二胡脫手而出,直直砸在了牆壁上。
緊接著,“嘭”地一聲悶響過後,柳慶年直直砸在了牆上。
黑色圓框眼鏡碎裂開來,露出一雙藍黑色眼睛。
“慶年啊,我真沒想到你會背叛我。”
伴隨著沉穩有力的聲音,一個穿著素白色交領長袍的男人緩步走了進來。
男人有著一頭銀白色長發,發尾被一股暗紅色墜了白玉環的絛帶縛住,腰間還係了條暗紅色腰繩。
柳晗芝有著一張美到雌雄莫辨的臉,甚至用俊朗都不足以描述這張臉,用美來形容才最為恰當。
與深海同色的眼睛定定看著柳慶年。
柳晗芝生氣時身上威壓,甚至超過了我所見過的任何人,包括柳墨白。
我不由得眉心皺了皺,抬眸看向跟在柳晗芝後麵的鉉叔。
鉉叔穿著黑色長衫跟在柳晗芝身後,臉上帶著罕見的嚴肅。
偌大的房間裡,充斥著緊張的氛圍。
柳晗芝麵無表情地走到躺在地上滿臉痛苦的柳慶年麵前,垂眸看著他,冷聲道:“背叛我是什麼下場,你知道的。”
柳慶年將手在衣服上擦乾淨,抱住柳晗芝的腳踝,哭道:“老祖宗,求求您放過青荷,讓我把她帶走吧。”
柳晗芝瞥了眼旁邊的灰蛇:“柳青荷,你想走麼?”
一道黑煙浮起,灰蛇化作個穿桃粉色旗袍,頭發淩亂的女人。
柳青荷紅著眼,絞著手中的繡帕,可憐兮兮道:“老祖宗,您是知道我的呀,我怎麼舍得離開您。”
我不由得冷笑。
柳青荷這哪裡是舍不得離開柳晗芝,她分明是舍不得柳晗芝給她撐腰,許她狐假虎威的日子。
柳青荷將白蓮那套做派發揮到了極致,她看向柳慶之,下巴微微揚起,深粉色眼睛裡帶著些許不屈。
乍看上去,頗有幾分“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風骨。
她嗓音清冽道:“老祖宗,之前柳慶年就一直覬覦我的美貌,如今他竟編造謊話想騙我與他私奔。”
“我不同意,他就打算對我用強。”
“請老祖宗為青荷做主!青荷寧死也不肯被這種人糟踐!”
饒是我知道柳青荷不是好人,依舊被她這番話驚得瞪了瞪眼。
她居然用了“糟踐”這個詞
可是從柳慶年進門到現在,他對柳青荷從未有逾矩之舉,甚至還打算用命硬扛黃籙齋,救柳青荷離開這裡。
他這般付出,卻被柳青荷說成了糟踐。
我定定看著柳青荷的表情和眼神。
那雙淡粉色眸子裡寫滿了憤怒和厭惡,仿佛恨不得要柳慶年去死那般。
甚至可以說,她看柳慶年的恨意,甚至超過了她看我時的恨意。
我不由得訝然。
從小到大察言觀色的經驗告訴我,柳青荷表演的概率極小,她是真的打心底裡厭惡柳慶年。
至於麼?柳慶年不過是喜歡她罷了。
我微微抿唇,將視線轉到了柳慶年臉上。
他麵如死灰地看著柳青荷,咬牙道:“求老祖宗放過青荷。”
“你少在這裡假惺惺!”
柳青荷徹底不裝了,指著柳慶年道:“老祖宗,我求您罰他!我不想再看到這個人。”
“嗬”
柳慶年冷笑一聲,看向柳青荷道:“我竟不知你這般厭惡我。”
柳晗芝瞥了柳青荷一眼,冷冷道:“放心,你應該以後見不到慶年了。”
語罷,他轉向鉉叔道:“柳鉉,找人把慶年押回老宅,我要親自處置他。”
鉉叔點點頭:“是。”
鉉叔離開後,柳青荷麵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看向我的眼神也變得越發得意起來。
我想她大概以為柳晗芝會成為她殺我的“刀”。
可惜她終究是不了解柳晗芝,也沒看到剛才柳晗芝看柳慶年時,眼中流露出來的那抹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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