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無所適從_我欲揚明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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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無所適從(1 / 1)

我欲揚明!

令張居正和初幼嘉兩人失望的是,顧?從書房的一函書冊之後取出來的,隻是一疊刻印的字紙,看那樣子不知道已經過了多少道輾轉傳遞,字劃都顯得有些模糊了。

初幼嘉接了過來,兩個大字映入眼簾“民報”。

兩人疑惑不解地問“這是――”

顧?解釋說“這是一個商人自北邊帶來的。據說是朝廷奉了上諭,於今年起編印的一份公告,因仿照通政使司邸報及兵部塘報之例,欽定名為‘民報’,不定期編印並刊行天下。自從見到此民報,老夫就很感興趣。幸有幾個相熟的商人頗有能耐,總算是一期不拉地給老夫搜集到了。上麵有編號,你們最好循序來看。”

新明朝廷封鎖了南北交通,唯一還能穿梭其間的,大概也隻有那些神通廣大的販夫商賈,帶來被隔斷許久的朝廷消息。張居正和初幼嘉兩人不再說話,忙打開編號為“第一期”的民報,隻見上麵除了照例必有的討伐江南叛賊的檄文之外,還刊載了大量的諸如天子犒賞六軍、巡視養濟院之類的消息。

南北路途遙遠,又不可能象以前那樣的邸報和內閣急遞一樣用驛馬飛馳傳送,最新的一期民報也是一個多月以前刊印的。因此,顧?說是“一期不拉”,其實也隻有七期,加之後麵幾期連篇累牘地刊登著朝廷大興農務的各項政令,還連續選登了周定王朱?所編《救荒本草》一書上的部分章節,並附以可食用野生植物的插圖。兩人對這些內容都不是很感興趣,不一會兒就看完了,放下手上的民報,將征詢的目光投向了顧?。

顧?說“此處無亂耳之人,你二人且說說看法。”

初幼嘉客氣地說“小侄淺陋之見,隻怕說出來更不足汙世伯清聽……”

“哎!老夫已是年過花甲的老人,又閒居鄉裡,難得有人來說說話。賢侄不必顧慮太多,隻管直抒所見即可。”

“是。”初幼嘉應道,低下頭,沉思了片刻,才說“小侄冒昧胡言,請世伯指教。如今朝廷大興農政,並以《救荒本草》指導農務,或許是因南北交煎,朝廷憂患失去江南糧源,不得已而為之。惟是粗鄙不雅之白話公然行於朝廷公文之上,倒令人頗為費解了……”

顧?點頭又複搖頭,道“興農政、固邦本是當今朝廷一大急務,這層意思自是有的,但請賢侄恕老夫直言,你之所言隻及表象,未窺內裡……”正要往下說,突然看見張居正欲言又止,便鼓勵他說“太嶽有話但講無妨。”

“謝先生。”張居正起身,拱拱手道“學生倒與子美兄所見略有不同。依學生陋見,用白話編印民報,用意是使尋常百姓也能看懂,以此指導農時則大有裨益,更可收攬民心,這正是朝廷高明之處。”

“不錯。太嶽所言可謂一語中的!”顧?頜歎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一方大行善政以安民,一方加征賦稅以虐民,這一戰不用打,勝負已分明了!”

張居正和初幼嘉兩人對視一眼,試探著說“先生的意思是我等該順應天命……”

“天命?”顧?搖搖頭“若真天命有歸,朝廷便不會倒行逆施,妄行淩辱士人、侮辱斯文的新政了!新政大行天下方一年,先有舉子罷考,大鬨科場;繼而邊將叛亂,引敵入寇;接著便是宗室勳貴接連生變,禍延家邦!我朝立國百七十年來前所未有之大不幸之事接踵而至,這難道便是天命?”

他越說越激動,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大聲說“士農工商,自有分野,如今朝廷竟讓官紳士子與那些賤民、販夫走卒一樣納糧當差,更是我朝立國百七十年來前所未有之名教禍變,這難道便是天命?”

顧?的話將張居正和初幼嘉兩人弄糊塗了,一方麵拒不出任新明朝廷的官職,另一方麵卻對新政有如此強烈的不滿,那麼,他到底想怎麼辦?莫非在是否接受新政的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上,還能有第三條路可以走嗎?他那樣不看好新明朝廷的前途,未戰之時便斷言失敗,難道他不知道,萬一新明朝廷失敗,王師南下之日,便是江南士林俯帖耳,歸順朝廷之時,朝廷仍然會在江南強行推行他所說的那些“淩辱士人、侮辱斯文”的新政,那時侯又該怎麼辦?莫非象戰國時期的那位齊人魯仲連所說的那樣“蹈東海而死”?士人最看重的是生前人望和身後清名,死於新明朝廷之手,尚可留一忠名;死於王師克複江南之後,又該如何論之?史家之筆如刀,建文竊國、成祖文皇帝起兵靖難之時,那些一意追隨建文、不肯歸順的迂腐書生身死族滅,最後卻還是在煌煌史冊上落了個“亂臣賊子”的名聲!若是落得那樣的下場,死又有什麼意義?!

或許是看出了兩位青年士子的困惑,顧?義正詞嚴地說“南都那幫藩王宗室、勳貴大臣縱有千錯萬錯,卻有一點占了理新政變祖宗之成法,亂春秋之大義!但凡我輩正人君子,斷不能聽之任之受之,皆應起而伐之,縱使破家滅身,肝腦塗地,亦在所不惜!”

要“起而伐之”?張居正和初幼嘉兩人似乎明白了一點大概還是與南都的新明朝廷一樣,要起兵靖難,“清君側,正朝綱”吧!

果然,顧?坐回到了座位上,稍微平息了一下激動的情緒,又接著說道“目下國朝,君雖堯舜之君,臣非社稷之臣,聖上為宵小奸佞之徒所蒙蔽,遂致家國內憂外患頻仍不休……”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顧?自嘉靖初年講起,說聖天子即位之初,在被稱為“國家棟梁之才”的內閣輔楊廷和等眾位正人君子的輔佐之下,勵精圖治,革除前朝弊政,減輕漕糧和賦稅,取消團練,重整邊鎮武備,遣返宮女樂人,裁汰冗兵冗員,誅殺佞臣錢寧、江彬等人,使朝政為之一新;惜乎不久之後,皇上受張璁張孚敬、桂萼、方獻夫等一幫一意逢迎君上,不尊禮教更彆有用心的佞臣小人所蒙蔽,開“禮儀之爭”,十餘年間賢良之臣儘去而奸佞之人獨存,朝廷正氣淪喪,邪風大漸。及至夏言當國,他與那幫“議禮派”之人同氣連枝,實為一丘之貉,自然也不以正道事君,飛揚跋扈、黨同伐異,為天下所共知,為清流所側目。加之此人無才無德,秉政多年,未有尺寸建功於社稷,反以朝廷財用不足為由,挑唆君父推行禍國殃民之新政,家國方有今日之禍變……

至於新近進入內閣的嚴嵩,顧?則更為不齒,言稱此人雖薄有才名,每每自詡為文壇祭酒、士林領袖,其實為人更是齷齪,早在為官之初,就不講尊卑,勒索宗親;取代夏言當國之後,貪贓受賄,較之夏言尤為放肆無恥,足見才非棟梁,隻足敗事,這樣的人焉能膺君父社稷之托……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顧?也不再顧慮什麼,他坦言當世之時,國朝已進入中平守成之期,積弊之多,多如牛毛。若要興利除弊,第一要務便在於親賢臣,遠小人。大廈將傾,一木已是難支,何況所舉之才,又非是棟梁,才致使朝綱濁亂,政事皆廢,內亂不止,邊警迭至……

張居正和初幼嘉兩人雖關心國事,但畢竟是遠離朝政中樞的湖廣荊州未曾出仕為官的青年學子,對朝局政爭也不甚了了,更不用說是顧?透露給他們的那些朝廷昔日和如今的機密之事,聞言不勝憤慨之至,誓言“漢賊不兩立”,表示要堅持君子之氣概,不因小人之奸而自墮報國之誌,再次懇請顧?示下明訓,他們將竭力遵行,務必衝破奸人之羅網,開創大明中興之偉業雲雲。

顧?對兩位青年士子的節操讚不絕口“兩位賢侄適才之言,令老朽甚為感奮!古人雲三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奪誌。我輩士子能存此一段誌氣,致君堯舜,何難之有?中興大業,何愁不成!若說明訓,老朽倒愧不敢當了。二位賢侄如今乃是士林清望之人,當能砥柱中流,擔當大任。如今當緊之務,乃是……”

說到這裡,顧?突然話鋒一轉“老夫竟糊塗了,兩位賢侄到了這麼久,竟還未請教如今下榻何處?”

張居正和初幼嘉兩人都是一愣,不明白正說到關鍵之處,他怎麼會突然問到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但長者有問,不敢不答,初幼嘉老老實實回答說“回世伯的話,小侄與太嶽如今借宿與朋友之處。此人想必世伯也有耳聞,便是去年年初,與小侄一起鼓動舉子罷考的江西舉子何心隱。”

“哦!”顧?先是一驚,隨即平靜下來,問道“就是如今在南都翰林院任編修的那個何心隱吧?他是第一個蒙召就職的舉子,南都那幫人為著此事,很是喧鬨了一陣子呢!他竟沒有向監國益王舉薦你二人?”

聽出顧?隱隱有不屑之意,初幼嘉忙說“我與太嶽同他交往,純屬意氣之交,以文論友,不及其他。”

“如此便好!”顧?意味深長地說“如今四海洶洶,人情昏亂,謠言紛起,往往真假難辨,兩位賢侄須得自有主張,心明力定,勿為他人所蠱惑左右,這才是當今最要緊的!”

滿懷希望地來問計,卻得到了這樣不痛不癢的一句話,張居正和初幼嘉兩人不免大失所望,正要再開口求示,就聽顧?又說“老夫昔日供職南京翰林院,曾主持江西鄉試,遭人構陷有受賄之事,贛人視老夫已如仇讎,如今老夫又拒絕了就藩江西的益王招攬,更為南都那幫人所側目。老夫已是花甲之年,一身自不足惜,兩位賢侄方為春秋鼎盛之年,不能受老夫牽連。是故今日造訪舍下一事,不可語於他人!”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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