縉雲世家!
“七哥。”李皌臉色不是很好地跟李晙打了個招呼。
李晙心緒複雜地回了一句,“十一弟。”
然後就是沉默,連基本的寒暄都做不到。半晌後還是李晙先打破沉默,問道“聽說微生受了重傷,他現在在哪兒?”
“我帶你去。”
李皌當先向樂微生的營帳走去。
自中伏受傷以後,一連十餘日樂微生都沒有蘇醒的跡象,軍醫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隻能靠樂微生自己。
樂微生是李晙回到晉陽後發覺的第一個人才,武略膽識皆是上上之選,晉陽之危時樂微生不顧危險從正平郡來到晉陽支援前線,李晙感念他的人品,有意栽培他,不斷給他機會上戰場磨煉,而樂微生一直完成的很好。在李晙心中,樂微生是在他之後執掌虎賁軍的不二人選。
這次來晉陽,李晙特意請旨帶來了擅長治外傷的禦醫來給樂微生治療,希望樂微生能夠挺過這一關。
看望了樂微生之後,按照規矩李皌便帶著新上任的監軍大人來到中軍大帳與眾將士見麵。而不等李皌吩咐說明,那些虎賁軍的將軍們見到李晙一個個都激動地直接行了軍禮相見,李晙倒是沒想那麼多,熱情地與眾人見麵。轉過頭看到李皌不悅的神色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隻是監軍,方才的表現未免有些太不把李皌這個主帥放在眼裡了。
李晙立馬收斂神色,端莊地坐回自己的位置,那些將軍見狀瞬間心領神會,一個個也嚴肅了表情,隻有符梁仍舊沒心沒肺地笑道“王爺回到晉陽那就是回到咱們自己家了,兄弟們日日夜夜盼著您回來呢!哈哈,隻要王爺一聲令下,兄弟們這就把趙煜那小子抓來給樂兄弟賠罪。”
李晙抿了口茶,問道“聽說微生是跟你一起出去劫糧草才中了埋伏受重傷的,微生一向小心謹慎,為什麼會中了埋伏?”
符梁瞬間苦著個臉,深施一禮,請罪道“都是末將疏忽,連累了樂兄弟,請王爺降罪。”
“本王現在隻是監軍,處罰的事情自然是主帥說了算。”
符梁隻好又苦逼兮兮地看著李皌,李皌說道“本王已經責罰過他了,七哥若是不滿意,可以另行處罰。”
符梁大張著嘴,不可思議地說道“這都處罰過了,還要另行處罰?”
李晙瞪了他一眼,這才老實下來。
“你是主帥你說了算,不必顧慮我,父皇派我來晉陽就是協助你的。”
“協助可不敢,這虎賁軍本就是七哥的親軍,我不過是代七哥執掌幾日,日後還是要還給七哥的。”
“虎賁軍是朝廷的官軍,不是我的私兵,虎賁軍的將士也是聽令而行的,虎符在你手上,你就是虎賁軍的統帥。”
“話雖如此,不過七哥一句話可比父皇的虎符好使多了。”
“你說話一定要陰陽怪氣嗎?”
“既然七哥說我是統帥,這軍營的一切自然都要聽我令而行,不過是幾句話,還得七哥同意我才能說嗎?”
李晙咬了咬牙,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你愛怎麼說怎麼說。”
李晙顧忌這是帥帳,如果他與李皌爭辯,會影響到李皌作為主帥的威信,尤其是這虎賁軍本就隻認他的命令。為了避免再說下去,兩人會忍不住吵起來,李晙十分明智地站起身告辭了。
對於李晙的苦心,李皌隻覺得煩躁,果然他們倆天生八字不合,一見麵就爭吵。
為了避免兩人關係惡化,那之後李晙並不參與軍中決策,也不插手李皌的決定,每日裡就是巡視城防,看望樂微生,也不接見其他將領,倒是勉強讓李皌對他的敵意少了一些。
數日後,昏迷了二十多日的樂微生終於清醒了過來,這讓李晙終於鬆了一口氣。樂微生清醒的事情傳到李皌耳中,李皌還親自來看望了他。畢竟是因為自己的命令才使得樂微生受了重傷,於情於理哪怕是收買人心,李皌都必須要做出這個姿態。
然而見到李晙也在營帳中後,李皌心頭一股無名火就鑽了出來。
“七哥與樂將軍私交甚好啊!”
李皌幾乎是一字一句咬著牙在說話,原本因為樂微生蘇醒感到欣喜的李晙在聽到李皌暗含嘲諷的話語後也失了笑容,兩人似乎是天生的冤家,從來說不到一起,兄弟間的感情遠不如李晙與太子那般。
李晙站了起來,對樂微生說道“你好好養傷,晚些時候我再來看你。”
樂微生蘇醒不久,氣力不足,勉強嗯了一聲表示回應。
李晙這才放心離去,在走過李皌身邊時特意停頓了一下,李皌當即繃緊了神經等待李晙發難,李晙感受到了,張了張嘴終是什麼都沒有說。
李皌對他的成見太深了,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作為母親的皇後從沒教導過二人要兄友弟恭,作為父親的晏平帝也刻意放任甚至挑撥兄弟二人的感情,這二十多年的敵對絕不是一場並肩作戰便能改變的。
又過了數日,姍姍來遲的第一場大雪終是下了起來,來自京都的聖旨也在這樣嚴寒的天氣中到達了晉陽。
與兩年前如出一轍的風格,晏平帝等不下去了。在整個天下隻剩下晉陽戰場的時候晏平帝又犯了與之前一模一樣的毛病,好大喜功,急功近利。越是接近成功的時候,晏平帝越是沒有耐心,他不通軍事,也沒有上過戰場,對於他來說最危險的一次也就是升隆圍場被刺客追殺,京都之圍的時候他雖然憂慮恐懼但到底沒有直麵死亡的威脅。一封封的加急文書、軍情急報,為國死難的將士百姓,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串數字罷了,他要的隻是一個順從他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