縉雲世家!
裁軍的命令尚未正式下達,四征軍的將士們都在觀望等待。他們不同於州郡的守備軍,朝廷若是裁軍肯定是要找他們下手的。
四征軍中征西軍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他們負責戍守的西部邊陲,萬裡戈壁,除了一些流匪馬賊,並沒有如也落部或者楚國那樣的強大國家在側,因此,西征軍是四征軍人數最少的部隊,僅僅隻有十萬人,而且這部分人的家屬大都跟隨他們戍邊,從各方麵考慮,西征軍都不會成為裁軍的對象。
征南軍統帥是投靠太子的何澤,如今太子失勢,屢次被晏平帝打壓,何澤作為太子力薦上來的人才是掛著太子黨稱號的,所以何澤很擔心自己會成為晏平帝的靶子。
征北軍楊燭明與虎賁軍李晙是穿一條褲子的晉王黨,是朝廷武將派的主要力量,晏平帝對於李晙是抱著必殺之心的,隻是形勢所迫,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任用他,但心底始終是將李晙當成心腹大患的。所以為了遏製李晙在軍中的威望,晏平帝也很有可能拿征北軍或者是虎賁軍開刀。
果不其然,晏平二十三年五月,新元公主李皊為楊家誕下一男嬰,楊燭明上書請求回京探望獲準,於五月上旬回到京都。次日,晏平帝下旨,恩準楊燭明留京直至孩子滿周歲。未幾日,晏平帝再次下詔,言道北部邊疆已經太平,理當放將士們歸鄉,故裁撤征北軍老弱病殘共計八萬餘人。
後,晏平帝派程竹以監軍之名跟隨傳旨的欽差一同奔赴定北城,取楊氏而代之之意昭然若揭。楊燭明在李晙的示意下按兵不動,十分配合地交出了兵符,過上了吃媳婦軟飯的生活。
到五月下旬,晏平帝又分彆派出了程家外甥宋旭泰、宋旭陽兩兄弟跟隨欽差分彆去虎賁軍與征南軍做監軍。
六月,何澤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宋旭陽以何澤玩忽職守為由告到了晏平帝那裡,晏平帝未認可何澤的罪狀但仍舊將人調回京師擔任平南將軍,明升暗降,奪走了他的兵權。
至此,晏平帝已經兩月不朝,所下聖旨直接越過宰相與各部傳達軍營,招致群臣不滿。同時,晏平帝不再提及削減官員俸祿之事,似是亦有求和之意。
七月流火日,晏平帝一意孤行要建立的神台終於在京都東北部的方向建成。神台高約四十九丈,占地麵積約一百二十丈,神台有九層,每一層都雕刻有浮屠臨世鎮壓妖魔圖,而畫中妖魔位置始終位於東北方,手提長劍,青麵獠牙,身後常跟隨一猛虎,其寓意不言而喻。
李晙幾次三番遏製浮屠教的勢力,自然也引起了他們的記恨,再加上晏平帝夢中星隕的方位正在東北,似是禍起東北之意,而晉陽正在京都的東北方。猛虎就更好理解了,虎賁軍之名便是出自李晙,故而映射之意實在是淺顯易懂。
神台之事引起了武將派極大的不滿,他們要求懲治主持此事的國師玉湫子,晏平帝自然不會同意。不過,武將派的人與陸文安帶領的文官集團極為不同,陸文安的文官集團除了會跪在晏平帝的寢宮外求他收回成命彆無他法,而武將派的火氣極為熾盛,他們直接將矛頭對準了最近異常活躍的程氏家族,數十名中下層將領秘密集會趁夜襲擊了程氏府宅,混亂中貴妃程雪琪的伯父及幾個堂叔皆死於非命。
消息傳出後,晏平帝自然大為震怒,覺得這些人是要造反,勒令京兆府李崫全力緝拿案犯。然而不等李崫查證此事,那數十名將領竟然主動來到京兆府認罪,李崫吃驚的同時也隻好如實上報此事。怒火未消的晏平帝在程雪琪的哭訴下,下令將這數十名將領以陰謀叛亂之名處決。
聖旨傳出後,朝野大驚,武將派一麵阻攔聖旨,一麵積極聯係自己的部下,勢要保下這些人的性命,一時之間京都風聲鶴唳,兵馬頻繁調動。
文官集團對晏平帝也極為不滿,配合武將派的動作,使得陳氏兄弟帶領的禁衛軍、城防營以及巡防營的官兵行動處處受阻,更有私兵集結對抗官軍,京都的街道上到處是衝突的場麵。
眼見事情越演越烈,未免局麵失去控製,李崫和陳氏兄弟都去麵見晏平帝說明事態的嚴重性。
晏平帝三月不朝後,竟越發覺得不上早朝的日子實在是舒心極了,導致他更不想上朝麵對那些隻會挑他錯的臣工們。
當李崫等人到達未央宮的時候,晏平帝隻匆匆披了一件龍袍便來見他們了。此時的晏平帝兩鬢斑白,老眼渾濁,除了麵上一層浮紅的酒色財氣外,與行將就木的老人彆無二致。短短三月的時間,原本不甚昏庸的帝王此時看去竟無半點帝王威儀之感。
三人眼觀鼻鼻觀心地向晏平帝稟報了近期發生的事情,晏平帝意料中的大怒,指責道“他們這是要造反!陳奭,朕命你帶領巡防營的將士將這些作亂的人全部都抓起來處以極刑!朕要把他們千刀萬剮!”
陳奭猶豫道“陛下,參與此事者眾,難道要將這些人全部都抓起來嗎?”
陳奭心想光這些天跳到明麵上的朝廷命官就有上百人,裡麵有國公有侍郎,更有許多的鎮府將軍,若是將這些人都殺了,勢必會引起朝野恐慌,朝堂都會為之一空。
晏平帝毫不猶豫道“抓!朕要誅他們九族!”
“臣遵旨。”
李崫進言道“陛下,此事牽連甚廣,京都之地草木皆兵,數日間已經發生數十次衝突,被牽連者都是國之重臣,若是一概不論,恐怕朝堂會空缺大半,陛下三思。”
晏平帝驚怒道“竟有這麼多人?”
晏平帝這才冷靜下來,仔細查看起李崫上報的人員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