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極一馬當先,禦賜的寶劍看著哄人,但是歸根結底,是個裝飾物,不可能用來殺敵的,在這時候,哪裡還管的上什麼禦賜不禦賜了,將那寶劍隨手一扔,抽出腰間鋼刀,就與陳思的護衛拚到了一起。
張之極師從多位武林高手,雖說不是戰場拚殺的功夫,但也是世俗中一流的好手,鋼刀揮舞銀光乍現密不透風,以一敵三竟然也是遊刃有餘。
丁源說實在的,隻是紙上談兵而已,嘴上天天和那群苦哈哈一起談天說地,說怎麼擺陣型,從哪裡找出敵人的弱點,可是實際上呢?剛剛見血就愣住了。
還好邊上的人都知道丁源是陳思的侄子,沒有什麼不長眼的真的上去動手。
最為慘烈的地方,是在城門處。
張之極進來之前下了死命令,城門必須守住打開,而城門處的守軍,又是陳思軍中最為精銳的,兩方人馬混戰一處,頓時鮮血四濺,殘肢亂飛。
有個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少年,在新軍中一直是吊車尾的存在,身體太過孱弱,全憑借自己的毅力才能不被淘汰,新軍中因為大都用火銃了,為了方便都沒配甲胄,而濟寧城中兵丁,大都是穿輕甲,雖說防禦力不如青甲,但也是一層防禦。
於是很快新軍被壓製,那少年胸前中了一刀,傷了肺腑,吐出來的血裡都是血泡,這等傷勢,在這個時代,是活不了的,他好像也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雙手緊緊抓住身體中的鋼刀,不讓敵人抽出。
而後抓住機會,撲到那人身上,朝著脖子處就咬,這才是真正的玩命。前麵說過,山東內陸這些地方,是真的多年不見兵禍,他們之中的精銳,其實也隻是比彆處的兵吃的好一些而已。
沒有上過戰場,沒有見過血的兵,不管怎麼練,都是菜鳥一個。
被撲倒在地的那人,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原本刀捅進人身體就已經讓他不適了,現在又來這般操作,直接三魂六魄跑了一半,竟是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了。
很快脖子上的痛讓他清醒一些,費力將那少年推走,可是脖子上已經被撕下來一塊皮肉,更重要的是,動脈破了,捂著脖子都擋不住洶湧而出的鮮血,嘴裡想要說話求救,卻也發不出聲音。
那少年嘴裡的肉還流著血,笑的有些猙獰,看到那人倒地,這才緩緩閉上眼睛。
朱威練兵,首先第一點就是讓他們消除恐懼,就是讓他們心狠,他們每個人都在死囚身上下過刀,見過血之後,他們的忍耐力要比其他人好的多。
以上場景在這小小的城門處不斷上演,戰場上最真實的場景,不斷衝擊著參與者的內心。
丁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絆倒了,身邊躺著一個還有些氣息的人,而他的另一邊,則是一條斷臂,斷臂手中還握著刀,刀上也有血,誰知道這血是刀主人的,還是彆人的。
“殺…”
張之極拚著腰間被撩一刀的風險,極限躲避將手中的刀刺入前麵一人的腋下。
鮮血濺了陳思一臉,陳思也是富貴日子過慣了,哪裡還想打打殺殺,覺得自己不安全了,連忙後退上了城頭。
“火銃準備,給老子打。”
“大人,下麵還有咱們的人呢。”
陳思上去就是一巴掌:“聽令,要不然老子先砍了你祭旗。”
“是…”
“火銃準備…放!”
“啪啪啪啪…”
三眼銃和鳥銃用的還是以前那種火藥,打過一輪之後,白煙半天消散不了。
張之極手臂被打了一槍,連忙抓起一具屍體擋住自己,快速朝後退去。
其餘活著的新兵基本都是一個樣子,這是朱威教的方法,這時代的火器或者箭弩,很難貫穿一個人的。
而濟寧城的那些守衛可就沒這麼好運氣了,原本與自己拚殺的對手要不然就是被火銃打死了,要不然就是迅速朝後躲去,而他們站在那裡,正是下一次的活靶子。
“啪啪啪啪啪啪…”
又是一輪射擊,這次倒下的,大都是濟寧城的人了。
張之極退入城門洞中,也不管手臂上的傷了,立馬開始指揮:“他媽的,玩陰的,所有人舉著屍體,側邊開槍,讓他們看看,什麼才叫火器。”
其餘人早都忍不住了,離得太近,火器確實不如鋼刀好使,但是這會兒,可就真的到他們主場了。
不管是自己人還是敵人,隻要已經咽氣了,全都成為移動的堡壘,有些人沒力氣,那就一人在前麵舉著屍體,一人在側邊開槍配合很是得當。
“打!”
“噠噠噠噠噠噠…”
連發火銃可不是老舊的三眼銃能比的,城門洞隻能有二十人撲來而已,但是這二十人射出去的子彈,比陳思那邊上百人兩波射出來的子彈還要多,威力也要更大。
濟寧城牆通體青磚打造,最是堅固,一般火炮落上去,最多就是裂個縫而已,但是這連發火銃這麼近的距離,產生的威力,足以讓青磚四分五裂。
飛濺的石塊擦破了陳思的臉,他摸了摸,喃喃道:“這是什麼火器?”
沒人回答他,有的隻是更急的槍聲。
上百人的火器營,隻是兩輪而已,已經損失過半,其餘人更是不敢露頭。
城外的朱缶聽到槍聲後,也是組織來火,頓時濟寧城頭,各種慘叫聲各種飛沙走石,儼然成了煉獄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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