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江寧朝局_南風緊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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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江寧朝局(1 / 1)

南風緊!

蘇聖平和周舟趕緊到廊下迎接,不一會就見周秉政穿著便袍,穿過角門走來。多年不見,蘇聖平發現周秉政相比前些年消瘦了許多,想來這些年的官當的不易。

待周秉政走到麵前,蘇聖平鄭重躬身行禮道“學生見過先生。”周秉政看著自己的這個編外學生,想起泉州府傳來的消息,直道當初一個動念,倒是收了個好徒弟。心想此時來的也正是時候,如果能通過國試,無論如何也要把他搞到戶部,幫助自己處理將要麵臨的紛雜局麵。

周秉政道“起來吧!”說完還拍了拍蘇聖平的肩膀,牽起他的手走進會客室。周舟不免吃醋,老爹對自己都沒這麼客氣。

此時臨近吃飯時間,三人隻是說了一些閒話,周秉政問了問他們一路見聞等等話題,也說到昨天晚上周舟交給的那篇調查報告,卻隻說有重要的話等吃過飯再聊。

一頓飯吃的很好,各式小菜做的比商社請的廚師地道的多,周秉政還和蘇聖平、周舟乾了兩杯酒,說是給他們接風洗塵,預祝他倆國試順利。

吃過飯,三人來到周秉政的書房。進了房內,周秉政先是對蘇聖平一頓臭罵,主要還是罵他當年昏了頭,竟然乾出私奔的事情。好在周舟在旁邊,暴風雨倒也很快過去,最後才說杜文心那邊已經打好招呼,不會再有什麼意外,讓他放寬心參加國試。

原本那件事情過後,因最後沒有造成什麼惡果,周秉政此前也隻是寫信訓斥了蘇聖平一頓。蘇聖平這幾年搞出的偌大局麵他是清楚的,對他來說,這樣的人才將來會有大用,自然不希望他因那樣的事情折戟沉沙。要不是這次杜文心在院試的時候耍了手段,周秉政倒也不想舊事重提,這剛一見麵才會狠狠教訓一頓。對這頓教訓,蘇聖平已然做好思想準備,態度很好,躬身站在那聽訓,完全沒有辯解。既然杜文心已放過自己,其他的一切自然好說,低著頭任由周秉政批評。

暴風雨過後,周秉政拿起桌上的那份調查報告,道“你們寫的這個東西,很有意義。很多情況,我們身在高位,雖然知道個大概,卻沒有這麼直觀。還有就是你提出的所謂采集樣本,統計分析的方式對戶部即將進行的議稅很有借鑒意義。”

蘇聖平和周舟對視一眼,問道“議稅是什麼意思?”

周秉政複將如今江寧的朝局講述了一下,最後道“你們以為皇上升任我做戶部尚書是沒有原因的?議稅就是要加稅,本朝實行的是包稅製,就你們所知的泉州一府每年的包稅額是四十五萬兩,儘數要運來江寧,其餘的稅收才會留在當地使用。這幾年,朝廷的稅收不升反降,國庫已然入不敷出,沈尚書提出要重新議稅,議定各府包稅額度。首輔大人不同意,這才有了皇上訓斥,再免了沈尚書的戶部尚書之職。然後才升任為師,皇上重新議稅的心思昭然若揭,無非就是讓我們東南黨人自己反對自己。”周舟還不怎麼了解朝局,蘇聖平卻不同,蟲子的信息部有專門搜集朝廷資料的隊伍,結合起來一想,稍一分析就猜到了前因後果。

心想趙世卿倒是下了一手好棋,恐怕議稅也是他授意沈伯群提出來的,兩人完全是在唱的雙簧。結合當初趙世卿在蘇州停留三天,等待各路官員拜見,恐怕那個時候就與沈伯群達成默契。

如今朝廷想重新議稅,江西本來就窮,加稅的空間不大。安徽和江蘇南部府縣還有餘力,北部府縣也不要想。主要加稅的地方將會是浙江和福建兩省,而且是全省所有府縣一起加。

作為首輔,趙德齡當然知道如今國用不足,但他主張的是要重新丈量土地,抑製兼並。然而,福建各地雖然也有土地兼並的情況,但從根本上來說,賦稅靠的不是土地,而是發達的商貿。他的主張對福建的衝擊不大,反倒是對江浙黨和江淮黨富庶的府縣衝擊較大。

趙德齡的理由也有一定的說服力,他堅定認為除了福建和浙江南部,其他各地土地兼並日益嚴重,農稅不斷下降這才是造成如今國家財政窘境的根本原因所在。既然知道問題所在,沒有知道病根不去治,反倒加重福建這些地方的稅收來為權貴土地兼並買單的道理。作為東南黨的領袖,不論從政治利益還是維護家鄉合法權益來說,都義不容辭要站出來反對。

客觀的說,趙世卿也不是不知道這個情況,但是他認為不能按照趙德齡的想法來。一是重新丈量土地,動靜實在太大,觸動的利益太多,短期內根本無法實施,若是強來則朝局必然不穩。他可是剛剛登基不久。二是與抑製東南黨發展勢頭的既定策略不相符合。三是在他看來,福建浙南這些地方,還是相當富裕的,完全有條件增加稅收。然後,等完成布局後,再考慮抑製土地兼並。

反正作為皇帝,趙世卿本來就處於主導地位,鐵了心要重新議稅,東南黨也不得不為,否則隻能退位讓賢。這才有了升任周秉政的事情,準備讓東南黨狗咬狗。最後達到既加了稅,又打擊東南黨的目的。

因此,可以說兩方都不能算有錯,無非各自所處的位置不同而已。

各自沉思一會後,蘇聖平對周秉政道“那沈博群尚書有何舉動?”

周秉政道“一天之內就把部務全部移交給老夫了。”

蘇聖平接著道“我記得本朝有一規則,內閣閣員都是由六部堂官擔任。沈閣老不擔任尚書之位,如何還能擔任內閣閣員?”

周秉政微微一笑,沒有回答蘇聖平的問題。蘇聖平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但本朝還有一個規則,則是內閣首輔不任六部堂官。心想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他,不拘泥於議稅的實務,直接看到了背後的權位之爭。

蘇聖平見周秉政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就明白了背後隱含的意思。不過這是朝廷最高層級的權鬥,和自己並無直接關係,自己也沒資格參與。不過還是忍不住問道“不知杜學士有何指示?”

周秉政再次驚訝蘇聖平的政治敏感性,那個位置直接涉及到和皇權的爭鬥,舉目望去,整個朝廷目前也就個人可以參與博弈,其他人無非都是馬前卒。隻是自己運氣不好,被推到了台前。如果此次議稅處理的好,東南黨或者說趙德齡還能維持下去,如果處理不好的話,可能就是江淮黨上台。再沒有皇帝的庇佑,東南一地就等著被宰割吧!想到這裡,心裡不由苦歎一聲,自己和老師當年的謀劃既完成了,又自討苦吃。誰能想到趙世卿登基了,最先打擊的反倒是東南黨。但事已至此,也隻能先顧眼前事了,好在這幾個小家夥給自己送來了頂住壓力的炮彈。

周秉政答道“我已經將你們的報告和一些資料轉交給老師。”蘇聖平就沒再多問。

接下來,周秉政又將話題轉回到即將到來的國試,跟他們兩個介紹了國試的主考官,以及主考官的文章脈絡、行文喜好等。這些消息,蘇聖平也是剛知道不久,此次國試的主考官是翰林院侍讀學士黃文獻。這位老大人已經七十高齡,這也是他第三次擔任國試主考官。早前,李東躍已經很機靈的找來了一些黃文獻的著述,蘇聖平上午還看了看,準備了解一下這位主考的思路和文風,以便考試時投其所好。

黃大儒,江西九江人,身為翰林院侍讀學士,本身沒有多大權力。因此,他雖是江淮黨的一份子,但平常也沒有太多人在意。可皇帝在這個敏感的時刻,讓這麼一個有明顯身份標識的人擔任國試主考官,就有些耐人尋味了。何況他還有另一個身份,他和沈伯群乃是同門師兄弟。好在從他主持的前兩次國試來看,此人倒也是正人君子。

國試的主考官是關鍵,雖然他隻是評判試卷的第二道關口,但就如前所說,曆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有兩種情況,主考官就很重要了。第一,往往拔尖的人才就那麼幾個,對這些人通過國試,大多數考官都不會有異議,那麼這些人的國試排名就要看主考官了。另外,能夠通過院試的,可以說都有真才實學,那麼若是一次國試錄取的人數有一百五十人,第一百名到一百五十名的學子和第一百五十名到兩百名的學子之間,有多大的差距還真是很難講。因此作為主考官,作為擁有最終裁定權的人,曆來為人所重視。更不用說,國試考題在他主持下出的。

就在三人交流朝局和國試之時,距離周府百丈之遙的杜府,當朝國丈、翰林院掌院學士杜文心正在書房細心閱讀周秉政派人送來的調查報告,一起送來的還有周秉政從戶部文檔中摘錄的一些信息。戶部文檔自然比不上調查報告那麼詳細,但和調查報告的直觀數據報表相對應,直接將農民失地情況之重、稅賦負擔之重、土地兼並之重展現的淋漓儘致。隻要把兩份資料拋出去,必然能夠引起朝野震動,皇帝也不得不重視朝野輿論,擱置土地兼並的問題,一力要求給東南之地加稅。

杜文心也知道報告是蘇聖平主導下寫出來的,他從來不懷疑蘇聖平的能力,也知道蘇聖平在泉州鬨出了偌大的場麵,隻是很多內情實質了解的還不夠。他甚至和周秉政一樣,早早的就把蘇聖平、周舟當作周秉政之後,給東南黨扛旗的人物。要不是那件事情,他也會儘力培養蘇聖平,讓東南黨自己一派,權力有序的傳承。

院試時想要阻止蘇聖平,也不是完全出自私心,當初那個傳言自己至今仍然心有餘悸,否則也不至於使出這種下作的手段。沒想到林翰增沒有聽自己的,也許林翰增也發現蘇聖平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吧,他隻能這樣想!再加上周秉政一再勸說,杜文心才打消了繼續打壓蘇聖平的念頭。總之在這多事之秋,東南黨多一些這樣有本事、有衝勁的年輕人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杜文心拉了下響鈴,很快隨從就進來,杜文心道“立馬將這兩份材料交給禦史楊玉昆。讓他上表彈劾沈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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