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緊!
吳桐接過話頭,道“對方的意思很簡單,全力支持我們經營這家物流行基地。”
蘇聖平問到“給我們的條件呢?”
吳桐答道“日後往各府縣設立的物流行,他們要和我們一起經營,股份各半。”
蘇聖平問道“他們怎麼知道我們還要在各府縣設立物流行基地?”
吳桐剛想回答,蘇聖平自言自語道“物流行在越朝的發展隻要有心根本瞞不了人。除此之外,沒有彆的了?”
吳桐接著道“他們承諾到時隻派人監管賬冊,並不直接參與經營,隻要分紅,相應的吳朝地方上的事情由他們幫我們搞定。”
蘇聖平點點頭,道“除了股份要的多了點,其他的看來也不算貪心,跟以往我們跟越朝的地方勢力合作沒有什麼兩樣啊!”
吳桐點點頭,道“臨來前,朱公子也跟屬下說過,如果吳朝地方上有人想要合作,可以酌情考慮。隻是對方是皇子,要的股份太多,屬下才無法決斷。”
蘇聖平聽了沒有說話,物流行快速發展,沒有各地地頭蛇的配合是行不通的,否則單單是應付層出不窮的騷擾就夠物流行喝一壺的了,哪還有餘力去運貨。
可以說除了當地沒有像樣勢力或者要價太高被物流行、信息部派人直接滅了的,物流行各地的基地都是合股的性質。
但是這次麵對的對象不同了,不說這是在吳朝,就單單對方一個三皇子的身份,如果有心使壞,吳朝的物流行就不用辦了,直接關門大吉吧!
蘇聖平站了起來,在屋子裡轉圈思考,另外三人都不敢出聲打擾。蘇聖平腦子裡在權衡利弊,這件事說起來利弊參半。利的一半好說,有三皇子在,物流行在吳朝不僅可以快速站穩腳跟,而且還能快速發展。弊的一半就不好說了,會不會被對方趁機滲透控製,會不會對方學會了管理之後就把吳桐他們踢到一邊。到時候,這裡是吳朝,吳桐他們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能任人宰割了。
想到這裡,蘇聖平靈機一動,大樹底下好乘涼,自己是不是可以試著利用這個機會,把勢力全麵向吳朝延伸,他想滲透自己,自己反過來也可以滲透不是。
想到這裡,蘇聖平對吳桐說“立即寫信給朱強。不,還是我來寫。”頓了一下,接著說“我會讓朱強抽調至少一百個老夥計到吳朝來,同行的會有任興誌的一些手下,就讓這些人成為我們的宣傳員和播種員吧!”吳桐他們三人完全不懂宣傳員和播種員是什麼意思,不過看蘇聖平信心滿滿的樣子,就知道事有可為。
蘇聖平沒有再說什麼,直接就在房中開始寫信,一封是寫給朱強的,詳細說明了武漢這邊的情形,和自己對這件事情的判斷,以及自己的應對措施。另外一封則是寫給任興誌的,讓他多派忠誠的人到吳朝來。相信自己去年交代過的,在北地逃民中多多發現可靠的人,全力教育、培訓這些人,經過一年時間,應該有所收獲,就讓這些人作為自己成就理想的一次實驗吧!
寫好信密封好之後,胡秋馬上接過,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往泉州送去。而蘇聖平則是繼續交代吳桐,讓他向對方回複,表示自己個人同意跟他們以之前的條件展開合作談判,但是因為股份等事,自己無法做主,需要向東家請示。同時,已經除了開始訓練已經招好的夥計,馬上暫停夥計招募,等泉州那邊回複之後,再繼續開展其他工作。
因為這件事情,打亂了蘇聖平繼續南下的計劃,隻能留在武漢,期間除了出去看了一次吳朝國試高中學子遊街之外,都是待在基地裡。物流行招收夥計秉承了蘇聖平的標準和鐵錘更加嚴格的執行標準,清一色的樸實漢子。
平日裡,沒事的時候蘇聖平也會客串一把夥計的老師,深入淺出的給他們講講世道、講講故事。蘇聖平的講課很受歡迎,尤其是他講的很多物流行夥計的故事,比如說吳桐,讓這些吳朝新招的夥計大受鼓舞,相信自己以後也有可能成為吳桐這樣的人物。
吳桐則是在和韓秋原的幕僚在談判當中。雙方談的重點始終圍繞著股份的分配、賬目監管這兩個重點進行。說實話這麼簡單的問題,兩方嘰嘰歪歪談了好長時間,搞得韓秋原的幕僚最後都沒興趣繼續談下去了,還懷疑吳桐沒有誠意。倒是吳桐一直保持著很好的耐心,並且說明自己同意以及談判最終還要經過東家的許可。這天談到最後,兩人才商定等吳桐的東家意見下來之後才最終拍板。
韓秋原負責談判的幕僚叫周高濤,四十來歲,屬於那種屢次參加國試不能通過的讀書人,卻在處理實務上有才乾。目前主要是幫韓秋原處理生意上的事情,也可以說是幫韓秋原找錢的人。另外還有兩個幕僚,一個幫助韓秋原掌握一股隱在暗中的勢力,搜集各種信息。另一個則是幫助韓秋原處理官麵上的事情。
周高濤和吳桐談過之後,回到韓秋原府上,跟著管家來到府上後花園,韓秋原竟然在那悠閒的釣魚。
與四年前相比,年近三十的韓秋已經蓄須,整個人看起來也更加成熟。見到來人是周高濤,韓秋原微微搖頭。周高濤很識趣的在還有十步遠的地方停下等著韓秋原。
好在沒等多久,韓秋原右手一抖,一條看不清是何品種的小魚被甩出水麵。沒想到韓秋原把魚接下來後,隨手又往池塘中一扔,顯然三皇子隻是單純在享受釣魚的過程。
周高濤這才走近,道“三皇子好雅興!”
韓秋原看了周高濤一眼,張口打趣道“周先生,我的魚上鉤了,你的魚上鉤了沒有啊?”
周高濤略微有點尷尬,這和吳桐前前後後接觸了近二十天時間,隻在一些細枝末節上達成了一致。核心的股份分配和賬目監管什麼也沒談出來,真是枉費了自己這些日子的付出。
韓秋原此前已經提醒過自己,吳桐隻是一個小掌櫃,要想成事還得等他背後的東家來做決定,叫自己不要白費苦心。而自己想那物流行的東家遠在泉州,還不是凡事要由吳桐做主,這邊先把吳桐搞定,等他那東家接到消息之後,不認也得認了。沒想到那吳桐如茅坑裡的石頭,無論自己怎麼拉攏,絲毫不鬆口。
這會隻能硬著頭皮回答韓秋原,道“其他的基本定了,隻有股份分配和賬目監管這事還沒最終定下。”
韓秋原道“股份分配談不好可以理解,這賬目監管怎麼一直談不成?不是讓你可以適當讓步,我們不派賬房也行,但是要有隨時查看賬冊的權力嘛!”
周高濤道“說到這個,差點被那吳桐氣到,那廝竟然說不是不讓我們派人,而是我們派人也沒用,他們有自己的專用賬房,而且細賬的記錄方式跟平常的完全不同,就是讓我們看也看不懂,隻要我們最後分紅的時候看總賬就行。真是豈有此理。”
韓秋原倒是搖頭一笑,周高濤和其他很多讀書人一樣,有個錯毛病,自以為天下事什麼都懂。其實,韓秋原知道以前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也認為自己懂的很多,可是四年前的遊曆,在廣州遇到的胡商讓自己曉得了世界是這麼大,遙遠的地方也有強大的王朝,還有其他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自己以前更是聞所未聞。在泉州,親手引發了香料島事件,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賺錢方式。自己當時就是因為不懂才會栽了一個大跟頭。
如今,物流行說自己有獨特的記賬方式,彆人看不懂這有何不可能?能想出這樣經營方式的人,再搞出一個彆人不懂的記賬方式也就不奇怪了。周高濤也是死腦筋,等對方記賬的人來了,到時再收買不就成了。
韓秋原沒有理會周高濤,此時心中甚至有點明悟自己當時和胡商勾結辛家布下的局,會不會根本不是被王家識破,而是被那物流行的東家識破。可那物流行東家隻是一個北地逃民,又怎麼可能呢!
甩開思緒,韓秋原指示周高濤,隻要堅持股份,其他的事情能讓步就讓步,現在的關鍵是學會物流行全套的管理方法和運作模式,其他的都是枝節,不用過於堅持。反正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估計泉州那邊很快就有消息過來,等到時再和吳桐接著談就是。
韓秋原估計的不錯,到了十月中旬,泉州那邊以最快的速度駛來了一個船隊,船隊上不止有路高兩家的貨物,還從船上下來了一百多個物流行派過來的人,其中有九十個在物流行乾了超過兩年的老夥計,還有任興誌帶領的四十個思訓員。蘇聖平沒有出現在接人的隊伍中,此時他正拿著泉州那邊的來信看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