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來了又走,待了也就一個時辰,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他連王少傑的麵都懶得去見,要說蘇聖平的行事沒有王少傑在背後支持,他是打死都不相信。如今,他隻能返回寧波,如實把蘇聖平的意思告訴父親,他無法說服蘇聖平按照父親的設想去做。
和周舟的關係再好,現在畢竟不是一個陣營,蘇聖平自然也不會把自己這邊的實情告訴他,隻能看著他負氣離開。
周舟臨走前,想起這些年兩人的交情,還是悲壯的對蘇聖平說道:“既然你一意孤行,我也不再勸了,你好自為之。不過,我答應你,不管怎麼樣,寧波那些民團兄弟我都會儘力照看好。還有,希望你準備好退路,南洋、東洋有地方去,瑩瑩和這一大家子相信姨夫會照顧好,我也會儘量幫忙。”
一番話說的蘇聖平哭笑不得,不過看在周舟一番好意的份上,蘇聖平笑著說道:“小舟,我這邊你完全可以放心。請你轉告先生,事已至此,其實最好的辦法是當作不知道我的事情,到時才有轉圜的餘地。否則,就算是現在主動去皇帝那邊撇清關係,也是黃泥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還要鬨得個兩頭不討好。再者,這一關要是能過的話,他老人家可以試著請辭,日後定有他施展抱負的一天。就算不願意辭去官位,也要離開兵部。”
周舟似有所感的點點頭,轉身就要離去,蘇聖平突然又高聲說:“小舟,越朝沒希望的,你隻要想想你當初在崇武做縣令,如今在寧波做通判所看到的。一陣狂風掃來,朝廷這艘破船就會傾覆。小舟,答應我,到了那時,千萬不要給這樣的朝廷殉葬。”周舟就像沒有聽到一樣,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蘇家,搞得王瑩還跑過來怪蘇聖平不懂事。
來到碼頭,這一次可以正大光明的離開,直接找到物流行,他可還是物流行的股東之一,當初物流行剛成立時,在福建的布局還得虧了他這個巡撫公子幫忙,才能那麼順利。儘管管事的已經換了幾茬,但周舟拿出物流行的令牌還是順利的坐上了北上的船隻。
站在船頭,雖然已近年關,但碼頭上仍然是人貨往來不止,周舟看著這一切,真是害怕因為蘇聖平的造反,搞得泉州這樣的地方遭受兵災。心裡不由想著:看他氣定神閒的樣子,難道他真有把握?應該是吧,從小到大,他就跟我們這些人不一樣,比我們成熟有本事,哪一樣事情沒有做成?越朝沒有希望了,風雨來時就會傾覆,不要做越朝的殉葬品?
泉州碼頭,關誌鵬一臉陰沉的看著一個手下,道:“你是豬腦子啊!他來泉州的時候我們不知道,公子還不知道會怎麼責怪。如今他走了,竟然沒有派人跟著?”
那個手下戰戰兢兢的答道:“部長,誰能想到他今天剛到,前後待了沒有兩個時辰就走呢!還有就是跟蹤監控這樣的人物,需要您報公子批準才行,屬下還沒準備好,他就拿出了令牌,那可是物流行的股東才有的令牌,劉管事隻能讓他登船了。”
那下屬不知道周舟,關誌鵬自然熟悉,想想隻能歎氣道:“算了,趕緊派人乘下一艘船跟上,我立即去見公子報批。”
周舟某種程度上算是內部人物,對內部重要人物的監控,需要蘇聖平審批,這是製約信息部權力的一種製度之一,這樣的製度還有不少,比如查賬的權力受到製約,花銷需要嚴格的審計,等等。目的是為了防止信息部為所欲為,也不能讓自己內部的人“談信色變”,搞得人人自危。
聽了關誌鵬的稟報,蘇聖平隨口問道:“周舟身邊有我們的人嘛?”
關誌鵬答道:“寧波那邊沒有。”
蘇聖平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就算了吧。讓你手下也不要折騰了,過個好年。再往江寧那邊去信,查清周舟給周秉政的信件內容。再有,江寧那邊杜文心和周秉政已經有所行動,為何江寧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是不是這些年日子過的好了,信息部一年六七十萬兩的銀子花的舒心,就少了進取心了,我看你們風部該好好整頓一下了。”
大冬天的,關誌鵬頓時冒起一股冷汗。蘇聖平隻對敵人狠,對所有屬下一向親和,可正因為如此,這時突然發火,還是給了關誌鵬極大的壓力。關誌鵬離開後就急匆匆去向蟲子彙報今天的事情,倒不是監控周舟那樣的小事,而是蘇聖平嘴裡說著風部,卻也表示出的對信息部整體的不滿,這必須得讓蟲子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