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書墨一怔,不作隱瞞,堅定的說道“自從我進入帝都,皇室就對我窮追不舍,欲要將我這個燕家後人趕儘殺絕,不留餘地。滅族仇人,依舊猖獗,而我這個苟且偷生之子,雖不能報仇雪恨,可怎能在仇人麵前低頭諂媚?”
“十六年前,夏侯疆不過十歲孩童。”古若雲提醒說道。
“可終究是仇人之子。”邢書墨的眼眶微微赤紅,他握緊了拳頭,說道“我小的時候,經常夢到一首客船被軍艦擊毀打入海底,船上的那對夫妻至死相隨,場麵感動萬分。在那之前,我以觀眾的身份看待,隻覺得那不過一場悲劇而已,心中稍微感慨一下即可。可前兩日,我又夢到了,醒來之後我發現枕頭早已濕透,眼睛哭腫。”
“我知道。”古若雲說道“可是權位相爭,利益拚奪,終究會流血。君王畢竟是君王,我們身為臣子,能做的就是儘量不再讓那些活著的人受難。而能成為他們的保護傘,唯有稱霸一方,成就自己的地位,隻有令朝中眾人不得不重視,那時候才不會有人敢對你開刀。”
“你們燕家剩餘的眾人雖複仇心切,甘願赴火能死,但畢竟他們苟且數年,也有了子孫,也想著活下去。沒有必要為了上輩子的事情,再次將他們牽連進來。”
邢書墨深呼吸了一口氣,閉著眼睛,昂著腦袋。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睜開眼睛,開口說道“夏侯疆是最合適的人選?”
“夏侯開鎮守南邊,擁兵數萬,深受皇上重視,至少在表麵上是這樣的。夏侯拓經營商會,魚如得水,叱吒風雲,每年經營的利潤高的驚人。兩位公主身為女兒身,作用不大,再者一個遠嫁吳國,一個對你有所仇視,皆是不用考慮。”古若雲一一說來。“唯獨夏侯疆。在朝政內,他的勢力不及他兩個哥哥羽翼豐滿,可以說是勢單力薄,不然也用不著落下麵子來拉攏這些學生。此刻,正是火中送炭的時候,更何況,燕家這個炭還是值得他卻眼紅的。”
“現在的燕家千倉百孔,猶如忌憚,若是以這般微弱力量碰及石頭,結果唯有自取滅亡、墜入深淵。雖然夏侯疆不是唯一的選擇,但是無異是最好的一條路子。”
“終究是不甘啊。”邢書墨將茶水一口喝下,悶悶地說道“血海深仇,非但沒有報得,反而還要委屈自己呆在仇人的身邊。不管怎麼樣,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古若雲看著邢書墨,沒有說話,不過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在一旁的穀秋與花冬大眼瞪小眼,兩人的內心震驚無比,沒想到這個邢公子竟然身世那麼厲害。可是同時心中感動不已,她們與他不過隻有兩麵之緣而已,他竟然毫不避諱地在她們麵前說起這般重大的事情?
“我不可能做一個傀儡。”邢書墨突然說道。
“有血有肉,何來傀儡?”古若雲看著邢書墨,臉上露出一抹溫柔情緒,說道“選擇夏侯疆,隻是助他登上皇位的同時,強大自己,保護自己身邊的人而已。你與他隻是合作關係,互助互利,他可以得到他敢要的,你能得到你想要的,僅此而已。”
“終究還是有點兒頭疼。”邢書墨捏著自己的腦袋,看起來頗為難受。
古若雲說得沒有錯,這幾次暗殺而言,他已經意識到了深深的危機感,他雖然一個人倒是無所謂,可關鍵燕家的擔子壓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就應該負責,應該承擔。再者,竹城內還有他的家人,若是皇室將暗殺目標放在竹城內,那到時候可就糟糕了。
楚國國力強盛,軍事如重山,宮廷內的高手更是如雲似林,以現在殘餘的燕家餘黨,想要複仇無異比登天還難。
為了自保,他不得不做出選擇。
古若雲起身,走到邢書墨的身後,伸出她纖細小手,在邢書墨的腦袋上麵輕輕揉捏,場麵看上去極其甜蜜。當然,若是讓外人看見,定然驚呆了眼睛,沒想到學院裡麵高高在上的女神竟然也會有這一麵?
兩人的這般舉動看在穀秋與花冬眼裡,羨慕煞人。
“十日之後,我便要趕去西北荒地。”古若雲邊輕柔著邢書墨的腦袋,邊開口說道“現在的日子不夠了,你也好好準備,趕往西風,將屬於你們燕家的第六軍團奪取回來。”
“第六軍團——”邢書墨開口咀嚼著。隨後,他微微抬頭,直視著古若雲水靈剔透的眼神,開口說道“你們古家,選擇了什麼?”
“古家是效忠帝國,血護帝國魂,驅敵鎮匪,保帝國平安。並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品,也不是任何人手中的玩物。”古若雲說道。
正是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敲擊聲。幾人抬眼看去,恰是一個麵目清秀正眉眼帶笑的太監走了進來。
“邢公子,殿下飲酒正趣,令奴才過來邀請邢公子前去飲杯。”太監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