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紫色的身影倏然消失,其他人急忙縱身跟了上去。恐怕誰也不會相信,向來以溫良恭儉為座右銘的紫衣侯,剛剛不僅下令殺儘了洞內的兩百多口子,更是將屍體連帶院落都一把大火燒了個乾淨。
……
在雲長生的帶領下,古雲幾人終於來到了曾經淪為血腥戰場的雲山雪穀。隻是如今的雪穀,早已不複當年的光景。
穀口刻有‘雪穀’二字的石碑,早已在當年被鮮血侵染猩紅。經曆過幾十年的風吹日曬,如今更是呈現出一種黑褐色。
望著遍地枯骨,放眼儘是墳包的死亡穀。幾人一時感慨頗多,雖然古雲木蘭以及破軍三人並不知曉昔日雪穀的境況,但此刻的眼前卻儘顯一片淒涼。
雲長生作為當年庚午之亂的幸存者,雲家難得苟活下來的幸運兒,此刻已經老淚縱橫。看著成為死地淪為墳場的雪穀,雲長生猛地跪在了地上。一頭磕在雪裡,人悲切的哭泣起來。
沉默的古雲,遙望著雲霧繚繞雪氣紛飛的雪穀深處,麵容平靜自若的他,心裡其實已經起了波瀾。雖然他並不相信什麼血脈之力,可當來到穀口時,卻感覺有一道聲音正在呼喚著他。
麵容平靜的古雲忽然舉步前行,他身後的木蘭和破軍也沉默的緊緊跟上。之前歡快的玉玲瓏,此刻卻顯得有些躊躇,仿佛甚是忌憚這個地方。隨著古雲三人的不斷深入,它開始不安的在穀口徘徊起來。
抑製住悲痛的雲長生,也站起身沉默的跟了上去。看著幾道逐漸模糊的背影,猛地晃了晃腦袋的玉玲瓏忽然快步的追了上去。
這一刻的玉玲瓏,竟然流露出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
隨著不斷的深入,穀內的墳包也越來越多。而在這些墳包之間,還會時不時見到各種動物的屍骸,甚至其中還裹挾了人類的遺骨。
距離庚午之亂雖然已經有數十年之久,但那個可以讓人長生的傳說卻並沒有就此消失。它成為了一個揮之不去的心疾,讓整個異武界都無法安生。
每年都會有異武者來到這裡尋找長生的契機,這些人裡有人無功而返,有人一待就是幾年甚至十幾年,更有人與這死亡穀融為了一體,成為了墳包之間一具無人掩埋的枯骨。
幾十年間風吹雪打,時間掩蓋了昔日的種種痕跡。但不知為何,深入穀內的古雲四人,總感覺周圍彌漫著一股驅之不散的血腥氣。就連那妖精一般的玉玲瓏,此刻也隻是沉默的跟在木蘭身後,一雙大眼睛時不時的從四人身上掃過,擺出一副思考的架勢。
不過此時,沒有人留意到玉玲瓏這人性化的舉動。偌大的山穀內,隻有幾人踩在雪地上的腳步聲在寂靜中回蕩。
雪穀內的死寂,將腳步聲凸顯的格外清晰。前方的雪霧突然如雲海湧動,仿佛有什麼絕世凶物要衝出來一般。感知靈敏的玉玲瓏忽然變得不安,而古雲四人也皆是眼神一凝。
“什麼人?敢擅闖死亡穀,找死不成!”
聽到那聲音,雲長生忽然上前兩步,高聲道“雪穀雲家雲長生,渾渾噩噩三十載,今日回家祭拜!”
隨著雲長生聲音的激蕩,山穀內突然一片寂靜,仿佛在驚詫雲家竟然尚有幸存者!
許久之後,那聲音才再次響起“這裡已無雪穀,更沒有什麼雲家。此處已更名為死亡穀,想要入穀尋長生,需留下異武法決,方可入內!”
聞言,雲長生當即目露怒意,冰冷的氣息也瞬間流轉。凝視著霧氣深處,冷聲道“你是什麼人?”
“我們乃是死亡穀的擁有者,長生夢。”
“長生夢?好一個長生夢!”
流露出殺機的雲長生,邁步就要衝進雪霧之中。可他剛有動作,就被古雲一把拉住。眉頭微蹙的雲長生,疑惑的看向身邊的古雲。
“長生叔,這裡以前也是霧氣繚繞嗎?”
此刻雪穀的環境,讓古雲不禁想到了隱世唐門所在的霧山迷霧穀。兩個何其相似的地方,可如今都已經淪為了淒涼的死地。
轉眼三十餘載,如今的雲山雪穀可謂是滄海桑田。聽到古雲的問題,雲長生先是一愣,隨後茫然的搖了搖頭,沉聲道“曾經的雪穀雖然常有風雪繚繞,但卻沒有這麼重的霧氣。”
在雲長生的眼裡,眼前的朦朧皆是霧氣使然。可在古雲看來,整個雪穀卻是死氣彌漫。沒有人清楚當年究竟有多少人死在這裡,隻知道當時鮮血將整個雪穀都染成了血紅色。
扭頭看向山穀深處的古雲,身上氣息流轉淩厲如劍。隨著他一步輕輕邁出,犀利的氣息倏然衝天而起。前方遮擋視線的霧氣,瞬間被一分為二。仿佛有一柄無形的利刃,刹那間便將籠罩雪穀的霧氣劈開。
隨著古雲的前行,木蘭幾人也沉默的跟了上去。原本眼含怒意的雲長生,此刻卻沉默的收斂氣息,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頹然老態。
一直跟在幾人身後的玉玲瓏,此刻甚是怪異的盯著古雲的背影,良久才晃晃悠悠的再次跟了上去。
就在四人一鹿深入穀內的同時,紫衣侯一行人也正在山脈中疾行。隨著一道尖銳的響聲,一團紅光突然在高空綻放。
見到信號彈,紫衣侯一行人紛紛停了下來。一直牢牢跟在紫衣侯身後的扈從,上前兩步輕聲道“侯爺,昆侖老人已經趕到死亡穀了。”
紫衣侯點了點頭,麵容平靜的說道“昆侖老哥,一路走好。如果沒有忘記,我會在明年的今日為你燒上一摞黃紙。”
之前紫衣侯在洞內對昆侖老人所說的一切,可謂真假參半。其中既想讓昆侖老人知難而退,但也不乏激將的念頭。至於個中原因,倒是不為外人所知。
不過當昆侖老人衝出洞穴的那一刻,紫衣侯便知道這衝動的老人已無生還的可能。他之所以命麾下屠儘洞內活口,隻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蹤罷了。
雖然沒有誰敢派人時刻盯著兵主的一舉一動,但古雲的大致路線卻也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紫衣侯的麾下,早已確定了古雲的身份。為了不讓‘紫衣侯’這三個字落入兵主的耳朵,紫衣侯行事不得不小心謹慎。
瞥了眼逐漸散去的信號彈,麵容柔和的紫衣侯輕聲道“走吧!去拜訪另一位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