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老帥看向古雲，鄭重其事的說道“小子，讓我僅存的這點熱血，潑灑在戰場上吧！”
看著老帥那異常堅定的眼神，古雲的神色忽然一黯，低頭抓向茶幾上的茶壺。
就在他抓住茶壺的瞬間，老帥的手卻按在了他的手上，並從他的手裡拿走了茶壺。
老帥一邊為古雲倒茶，一邊輕聲道“孩子，有些事情無需那麼較真！你看到的真相，也未必就是真相。這個世界總會充斥著一些無奈，即便是神也不敢暢言逍遙自在。”
看著緩緩落入杯中的茶水，古雲沉聲道“你知道夫子嗎？”
聞言，老帥的動作驟然一頓，而此時恰好杯滿半分。驟然回神的老帥順勢坐直身子，一邊往自己的杯裡倒茶，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什麼夫子？你還在調查書院嗎？”
“書院的大先生，就是炎黃閣的大長老。”古雲抬頭盯著老帥，沉聲道，“你說聖天心會不會與書院有關係？”
“這怎麼可能！”老帥的話，依舊顯得淡然隨意。
這一刻，古雲忽然身子前傾“你說老聖主會不會還活著！”
此話一出，猶如晴天霹靂，以老帥的定力，也忍不住身子微微一顫。
霍然抬頭的老帥，直勾勾的盯著古雲，沉聲道“這話可不敢亂說，大不敬的！”
見老帥緊張兮兮的樣子，古雲反而坐直身子，輕笑道“我就隨便說說，你何必這麼緊張。”
看著笑嘻嘻的古雲，老帥罕見的皺了皺眉頭“古雲，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聖天心雖為聖主，但有些時候卻也身不由己。”
“還有那龍主，你彆看他已經一大把年紀，但有可能也隻是彆人的馬前卒。”
“如今你已是三境強者，已經是我隻能仰望的存在。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輕易去觸碰魂殿，也不要想著振興護鼎一族。”
“禹王鼎，那是鎮國神器，留在魂殿才是最好的歸宿。”
古雲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輕聲道“老爺子，你說第四境真的存在嗎？那個魂主會不會已經是長生之人。”
聽到這個問題，老帥顯得有些恍神，許久才搖了搖頭“我倒希望第四境真實存在，要不然庚午之亂的那些人豈不都白死了。當然，這也可能隻是異武界的黃粱一夢。”
“人嘛！總要心存一份希冀。”
“可大先生說，有人在我雲家的古籍中，發現了第四境的證據。”說到這，古雲目光驟然一冷，沉聲道，“其實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誰發現的證據。你說魂主，會不會知曉這個答案。”
“當初在餘州，你不是說那個什麼殿主與禹王鼎一起消失了嗎？可如今證明禹王鼎就藏在魂殿，你說那個什麼殿主會不會就是魂主。他可是魂殿之主，稱他為殿主應該不為過吧！”
“怎麼？喝茶也能喝多嗎？”
老帥掃了眼茶杯後，沉聲道“你小子今天怎麼沒喝就多了！又開始胡言亂語。還是說你在刻意混淆概念，想從我身上得到些什麼？”
“小子，我知道的並不多！”
聽到老帥的這番話，古雲忽然笑了“老爺子，域外一行九死一生，你又何必將秘密帶進棺材。我這個人並不貪心，隻要告訴我你的‘並不多’就可以了。”
“哼哼……”老帥冷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無事不登門，不過我知道的真的不多。”
“庚午之亂的始作俑者，被稱為‘長生殿主’。不過事後他也的確消失，至今仍是音訊全無。至於書院，想必你知道的不比我少。”
老帥所說的這些，古雲心中早已有了答案。看著戛然而止的老帥，古雲忽然開口問道“當年雪嶺，可是炎黃閣的人？”
“這……”
麵對這個問題，老帥猶豫了。不過他的猶豫，已然告訴了古雲答案。誰能夠調動炎黃閣，其實這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緩緩攥緊拳頭的古雲，目光也變得越來越冷。老兵主被囚禁這麼多年，定然是怕他泄露當日的真相。而之所以留下他的性命，估計是想在以後當做用來對付自己的棋子。
也許老帥說的沒錯，聖主可能真的身不由己。以當年聖天心的心性，他絕不會考慮的這麼周全。
見古雲蹙眉沉思，老帥也不出聲打擾。隻是沉默的倒上一杯茶，舉起茶杯望著窗外發呆。
正如古雲說的那樣，確實有人在親自點將，不希望他留在境內。老帥在域外，是可凝聚軍心的靈魂存在。可在境內卻是一個變數，有人不希望這個變數的存在。
最關鍵的是，他的兒子，他的孫兒此時都在域外。身為一國統帥，怎能看兒孫揚刀禦敵，而自己卻躲在後方。所以於公於私，老帥都被推到了鎮守夏城的位置上。
操勞了大半生的老帥，哪怕身為異武者，如今依舊流露出了老態。然而身姿雖已不再挺拔，但眼中卻燃燒著熊熊戰意。
青絲雖已換白霜，亦可仗劍斬豺狼。
枯身胸中燃熱血，魂斷沙場又何妨。
房間內，再次歸於寂靜。一老一少，在沉默中坐到了黃昏的降臨。
飲儘最後一杯茶水，古雲起身向老帥告辭。一老一少，先後走出房間。雖然已是寒冬，但此時的天氣卻顯得格外好。
兩名對於華夏來說舉足輕重的存在，並肩走出小院。感受著周圍淡淡的寒意，走出院門的老帥忽然停下了腳步。
“臭小子，如果可以的話，幫我照顧好媛媛。”
聞聲，古雲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身後的老人。此刻老帥麵帶淺笑，他身後的夕陽也顯得格外璀璨。
“我這個人粗心的很，還是你自己照顧吧！”說完，古雲轉身就走。
“嗬嗬……我也隻是隨意說說。”望著古雲的背影，老帥輕笑道，“臭小子，自己小心點！”
古雲沉默的向後揚了揚手，算是在向老帥告彆。
“臭小子，你是第一個來送我的，也可能是最後一個。”這一刻，老帥雖然依舊麵帶微笑，但那笑容中卻充斥著一絲苦澀。
聞言，古雲抬起的腳驟然僵在半空。片刻後，隻見他霍然轉身。身姿筆直，抬手敬禮。
“敬候老帥凱旋！”
夕陽下，一名老者挺直身軀，緩緩抬起了自己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