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國一看事情不好，“騰”一下站起來，“啪”一個耳光扇在小燕的臉上，“混賬東西，這是人話嗎？你就對你媽這麼說話？你親媽都死了40多年了，要是沒你媽，你們兩個早就餓死了，還能輪到今天在這氣人？今天我就替你爸打死你！”李懷國越說越激動，聲音有些顫抖，突然就在屋裡踅摸，要找東西打小燕。
小雲和小麗趕緊上去攔著，說好話勸慰李懷國不要生氣。
桑秀蘭也在旁邊低聲訓斥小燕，“小燕你都40多歲了，兩個孩子的媽了，你怎麼信口開河？想說啥說啥，你媽這些年為了你們可不容易，我們都看著呢，她可沒有對不起你們的地方，趕緊的跟你媽道歉！”
小燕也沒想到她的一句話能激起李懷國的憤怒，現在想想也有些後悔，這話確實太傷人心了，要是她爸在這兒，這頓打肯定得挨上。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她調皮搗蛋犯了錯誤，都是沈巧玉幫她在李懷玉麵前撒謊，好多次都化險為夷；每次她想吃什麼東西，隻要和沈巧玉透露一個字，沈巧玉都會想儘辦法給她弄來，她一直覺得那都是沈巧玉在討好她爸，好在她去打麻將回來晚了的時候不挨她爸罵。
但是在分房子這件事上，她始終想不通，為什麼就非得先給她姐一套房住上，而她小燕的要讓父母住著，哪怕她們當時抓鬮決定他們老兩口住誰的，小燕也不會有這麼大意見。
還總說他們能一碗水端平，端個錘子，那水早都撒的底朝天了，這明顯就是向著小梅，理由就是因為小梅窮，難道窮就有理嗎？她窮又不是我造成的？
我李若燕，又不是稀裡糊塗的混蛋，姐姐過的不好，我也會惦記她，可是作為父母，你們不應該公平嗎？哪怕分樓前說說理由，也是對我有個交代呀，那時候什麼也不說，直接就說兩套樓一套給小梅，一套自己住，等他們住下來再給我，你們到底把我擺在什麼位置上？
“好啦，好啦，你們的意思我也都聽明白了，我沒想到小燕你還因為分樓的事耿耿於懷，你有意見當時就可以提出來，為什麼要憋在心裡，現在才拿出來說事？咱在樓房平改的時候早就說好了，而且兩個房子分彆寫的你們姐妹倆的名字，我們住的房子是小燕的，你大媽剛才說的是氣話，即便是賣樓也得房主同意，換句話說，我和你爸現在一無所有。”
說到這兒，沈巧玉心疼的難以形容，可是此時卻沒有了眼淚，她對著桑秀蘭和付豔紅說，“秀蘭、大嫂，以後沒好日子過了。”
“老二媳婦，你先彆難過，以後的日子以後再說，今天咱們就說眼前。”李懷國這個老實人，今天卻有些激動。
一是因為李懷玉是他唯一的弟弟，二是上次他自己生病時已經看明白了李懷玉對他的感情，他舍不得這個弟弟啊，沒想到李懷玉那麼好的一個人，卻遇到了小燕這麼不懂事的閨女。
“我今天再問你們一遍，你爸看病，你們倆出不出錢？”李懷國看著小梅和小燕問道。
小梅偷眼看了看小燕，小燕鐵青著臉，目光盯著窗戶外麵，根本不看李懷國。
“小梅，你說！”李懷國堅毅而冰冷的聲音使小梅打了個寒顫。
小梅是個沒主意的人，從小一起玩，都是小燕出主意，要不就聽小雲的，現在被大伯這麼一問，她本想又是聽小燕的，可是小燕一言不發，她連個眼神也沒得到，麵對大伯的質問，她也是豁出去了，唯唯諾諾地說“我花！”
“小燕，你呢？”李懷國今天也是豁出去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小燕她愛六親不認就六親不認吧，今天就是要有個結果。
“……”
“你不出聲，我就認為你聽你姐的！”
小燕收回目光，看了看李懷國，又看了看小梅，沒有說話。
“小梅，你是姐姐，既然你說了你花，那你就說說這錢怎麼花！”李懷國不依不饒。
“我回去做我對象的工作，我爸需要住院，還是需要吃藥，錢都由我們姐妹倆花。”
說著她怯怯地看了看小燕，見小燕並沒有表態，改口說“要是小燕手頭不方便，就由我們家花！”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定，小梅說“實在不行，就把我那套房子賣了，反正她也是我爸媽給的，我對象乾涉不了。”
能從小梅嘴裡聽到這句話，大家還是很欣慰的，其實就是要她們的態度，哪能真讓她把房子賣了？
“小梅，你剛才說的話是發自真心的嗎？這是不得不給你大伯一個交代？”桑秀蘭問小梅。
“嗯，三嬸兒，我是心甘情願的。”小梅的眼裡噙滿了淚水。
“我記得我親媽那時候瘋瘋癲癲的，有一天掉在河裡淹死了，她被村裡人抬回來的時候，頭上、身上的水順著門板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她的臉慘白，我嚇得一個勁兒哭，小燕那時候小，什麼都不懂，可是我已經懂事了，我害怕媽媽死了，沒人保護我們了，奶奶會不會有一天把我們給掐死。我媽死的那些日子，我整天哭，奶奶說你再哭，我就把你賣了，我想我擔心的事真的來了，我哭的更凶了，我爸就安慰我，說我媽去了一個更好的地方，不要總哭她了，要不然她就到不了那兒，可是我不敢說我為什麼那麼害怕。我爸就抱著我，隻要我一哭他就抱著我，連班也不上了，整整一個月，我才緩過來。我媽沒來的那些日子，我爸一邊當爸一邊當媽，一天三頓飯，從來沒有少過我們的，衣服也讓我們穿乾淨的，可是我卻因為自己的懦弱，不敢拿錢給我爸治病，我太廢物了！”說著泣不成聲。
小燕瞥了她一眼，嘴裡罵道，“沒出息！”
“小燕，像你這樣六親不認，不管你爸死活，就是有出息？”小麗再也不給她留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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