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夭皇後成長記!
自從知道要入宮起,明珠也開始“上課”。有時庭柯散學歸來,明珠仍在苦苦練習。雖然小時候去過幾次昭華宮,但終究當時要求並不嚴苛,此次不同。
一日,庭柯進毓秀院尋她,見她仍舊頭頂一本書,手上還拿著一本,在石子路上邊遛彎邊吟誦,本來心情煩悶,忽然一時興起,挑了一塊石頭,悄悄爬到假山上藏好,待明珠經過時,輕輕摞在她頭頂書上。明珠渾然不覺。
庭柯看著明珠一步步走遠,啞然失笑。又拈起一顆小石子,扔到她腳前。明珠垂眸一看,並不低頭,頭頂書和石頭仍舊穩穩當當。
“出——來吧——鬼鬼祟祟乾啥呢。”明珠將頭頂石頭取下,掂在手裡衝他笑道。
“還頂著書。天氣這麼熱,你也不歇一歇,仔細中暑。”庭柯跳下假山,將她頭頂書抽走“哥哥我遇到人生重大抉擇了,蕭才女幫不幫忙參謀啊?”
明珠伸手在鼻子前扇一扇“好酸!”看他黑著臉,親親熱熱挎上他胳膊道“啥事兒是我哥還擺不平的呀?”
“從軍?”明珠詫異道。
蕭家詩書世家,連進兵部的文官都少,上戰場的就更少了。
平日裡看哥哥也不像是愛好打打殺殺的,莫非是小時候被連峰帶壞了?
“國事至此,我等該當效力。”
明珠覺得沒有理由不讚成這句話。熱血男兒,保家衛國,最值得敬佩。可這是自己的哥哥。
“父親猶豫?”
“父親本意是讚成,隻是似乎還有彆的顧慮……”
明珠也不太清楚該如何。但許諾會探聽父親口風,趁機幫他說說話。
事不宜遲,便與庭柯分開,往萱暉堂去。正堂大門緊閉,看著就熱。管家小廝丫鬟一應不在,小院裡隻有樹上幾隻鳴蟬,熱得有氣無力地叫。
走到門前,還沒扣門,裡麵原本就極低的說話聲沒了。
輕扣房門,老太爺問是誰,明珠答了,這才進去。堂中大人們繼續說話,說的正是庭柯的事。
“讓子恪——”蕭老太爺忽歎了口氣“罷了,此事還是讓宮裡那位決斷罷。”
蕭相道“兒子也是這個意思。”
明珠請過安,疑惑道“哥哥無非是想參軍罷了,怎麼還得宮裡那位說了算?”
蕭相與父親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知該怎麼開口。蕭老太太摟過她笑道“你哥哥若是想參軍,還是讓宮裡人先同意才好,咱們家已經位列文臣之首,你可明白?”
“哦……”明珠點點頭,心裡不免感慨。
蕭老太太笑歎道“咱們珠兒長大啦……”又笑向旁邊的父子道“有我們珠兒如此,你們爺兒倆還擔心什麼?”蕭老太爺與蕭相皆是笑歎。
明珠開口道“父親……哥哥從小兒便想參軍,雖說珠兒也很舍不得他進軍營受累,可是好男兒誌在四方,如果可能的話,還是……”
蕭文質卻沒說話。
“父親?”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東宮。吳錫略一欠身進門,琉璃珠子門簾在他身後無聲合攏。
眼前的景象,讓他覺得時間仿佛從未流逝過。
他剛剛出去前就是這樣,幾年前開始就是這樣,太子和顧家少爺坐在窗前下棋,整個房間靜得猶如世外,隻有微風過耳,夾帶幾聲棋子落下的聲響。
吳錫不由得放輕了呼吸,小步上前,將藥碗放下,回稟了些什麼。
李恒手指夾著棋子,懸在半空,輕輕說了句“知道了。”吳錫便悄無聲息地退出去。
李恒看了黑漆漆的藥汁一眼,毫不猶豫仰頭喝儘。
顧月朗看著那空空的藥碗,等著他落子。
李恒遲疑片刻,手指落下時卻極果斷。
抬眸問他“你不見見他?”
顧月朗笑道“不見他就什麼都聽說了,如見其人,何必見他?”
李恒笑道“你這人真是……”
顧月朗道“殿下重任所托,不敢懈怠。”
李恒輕輕歎了一口氣。
忽然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含了一抹笑意,又道“那他家後院裡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你也‘如見其人’麼?”
顧月朗下一子,拈起數顆死棋,笑道“她最近學這學那忙得很,沒空‘見’我。”
李恒爽朗大笑。
顧月朗辦事,就是令人放心。
不過還是囑咐道“手下人務必要謹慎,寧願消息不那麼靈,也不要驚動蕭相,否則便是弄巧成拙了。”顧月朗點頭稱是。
李恒又笑“幾年前蕭府設宴,那蕭家丫頭在花架後麵偷偷看我們,被我知道,我看過去,隔著那麼遠,她還瞪我呢。”
有風輕動,吹進幾縷花香,門簾玲瓏琤琤作響。整個屋子好像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