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夭皇後成長記!
第二天啟程,是走山路。經過昨日,兩人關係更加不同,深情間的甜根本掩飾不住。蕭庭柯看著很為妹妹高興,可落在商默識眼裡便十分黯然。
走了一段,雲翾說讓他們先走。明珠不解,不免擔心地看著他,雲翾笑笑,投以安撫的眼神。
不想走了沒幾步,商默識也說讓他們先走。
兩人都不曾帶隨從,明珠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越發擔心。
庭柯大致猜出何事,便拉著她帶眾人繼續向前“咱們放得慢些,正好看看景,他們定然沒事,若真有事,咱們也好接應。”
走了不知多久,那兩人追上來。商默識兩手空空,鐵青著臉。
雲翾背著手,見明珠迎上來,笑吟吟揮了揮手裡的東西。
明珠又驚又喜道“好大一個!你怎麼弄的?也不叫著我一起,我也想試試,至少讓我看著你摘呀。”
雲翾笑道“你遠了看不見,離太近了危險。等到回去給你弄一身特製的衣裳,隨你怎麼玩。”
商默識在旁一句話不說。明珠見他周遭氣壓低,身上又不像有傷病,也沒問。對雲翾道“大夥兒這些天吃得單調,分分吃好不好?”雲翾笑道“我正有此意。”兩人尋了塊平整些的山石,明珠墊一塊帕子,雲翾用刀將蜂巢破開,眾人分而食之。
商默識不要,推給明珠,說這份也給她。明珠摸不著頭腦,隻好接了。美美一頓竹葉烤肉抹蜜汁,後麵的路程也顯得愉快許多。傍晚走到一處離江極近的驛館。晚飯後,明珠雲翾溜出來散步,江風習習,吹皺一江春水。
雲翾說了些操練時的趣事。時而捏住鼻子悶悶地,模仿賀蘭老將軍齉著鼻子罵兵士;時而學那結巴的火頭兵耽誤將士進餐被老賀蘭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連“是”都答不利索。他巧舌如簧,學得傳神,逗得明珠哈哈大笑。
“你整日學這些,小心哪天像那邯鄲學步的燕國人,學著學著把自己本來怎麼樣都忘了。”
“若忘了原來的,我便去學你們周南院的刁嬤嬤,每天喊你‘明——琚兒’!”
那“明”字拐了七八個彎,“珠”也念作“琚”,可不像極了那個大家都不喜歡的刁嬤嬤!
“好的你不學。”明珠邊笑邊衝他翻個白眼,片刻又道“你為我取個名號吧。”
“古有‘易安居士’,你便叫‘寄傲旅人’如何?”
果不其然吃了一記花拳繡腿。
雲翾斂眸踱步,片刻之後,回頭向她笑道“晚漁。夕陽向晚,自在而漁。怎麼樣?”
他身後是江上瀲灩的晚霞,衣衫頭發都好像灑滿了溫暖的金紅色油彩,俊逸的臉龐因為背光暗了些,眼睛卻明亮閃著光芒。
這些天,她表麵上優哉遊哉,實則片刻不曾真正放鬆過,皇帝、太子、二皇子……這些千裡之外的人,還有他們背後的手下的什麼人,正影響著他們的命運,隨便說句話或者作出什麼決定,他們的命運就會天翻地覆……看似縱情山水自由自在,實則任人擺布任人利用……她痛恨這種感覺,可是無能為力。隻有壓抑,不安,壓抑,笑,鬨,跟他撒嬌……
她不說,可是他是知道的。
眼淚就這樣順著臉頰滑落,明珠輕輕問道“真能得此自在麼?”
修長的手指輕輕為她抹去眼淚,他柔聲道“有朝一日四海升平,你我便將這世間繁華荒涼一概拋卻腦後……”
他的信心滿滿感染了她。
可那“有朝一日”,真的會有嗎?
“我念一首詩給你聽好不好?”明珠握住他的手,揚起臉,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他先是神情中透出驚訝,後又陷入深思。
“是有些奇怪哈……”明珠訕訕道。詩念完她就後悔了。一想到要他先是聽到這像詩又不像詩的東西,又要理解對他們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決然而激進的思想,就覺得自己神情動作都僵硬起來,隱隱擔心他會誤解,或者自己身份被看出什麼——儘管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他會不會糾結在“二者皆可拋”的“拋”字上而懷疑我的心呢……
“你心裡,是這麼想的嗎?”局促不安之際,他突然問道。
“啊?”明珠沒想到他直接就這樣問,不問從哪裡聽來的誰寫的怎麼能這麼說,而是問“你是這麼想的嗎”。
明珠點頭。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他眸光深沉,看著遠處沉思片刻,一低頭,她便看見了他眼睛裡倒映的自己,他想必也看到了她眼裡倒映著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