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夭皇後成長記!
大夏二十一年,李恒登基,次年改元,年號“大正”。
“清君側”一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李恒嚴令禁止除欽點太醫王嘉澍等人外的任何人來打擾。又親自撥了幾個宮女太監伺候。原先跟在李恒身邊的吳錫成了大太監總管,也時常奉李恒之名關照清寧殿。
於明珠而言,除了跟青杏等人不熟之外,彆的倒沒什麼不適應。隻是王嘉澍看向她的眼神裡總帶著濃濃的痛惜之意,令她不免嗟歎。從來都是寵兒,如今有人看她可憐,她雖感動,卻也有一絲不自在。
多年不見,王嘉澍身量長高了些,麵龐卻沒多大變化,五官仍舊像是一張白紙上隨意輕抹了淡淡的幾筆,眉目疏淡。有時為病人心急,說話帶點衝,然而旁人看了他溫和的態度,也就不會跟他生氣。
過去種種,物是人非,一派模糊,不可辨彆,有一個幾乎無變化的舊人站在你麵前,仿佛提醒著你過去的模樣,提醒著你你世事滄海桑田,又仿佛提醒著你有些東西從未改變。
往事已矣,她索性終日流連於琴棋書畫之中,倒也自得其樂。李恒時不時湊趣,品評幾句。聊天也扯不遠,不過是些風雅之事,斷不會聊到朝堂宮廷,過去的事情更絕口不提。
明珠話不多,隻是偶爾答話,即便答話也是惜字如金。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回避著現實,固守著表麵平靜的局麵,一個是無心打破,一個是不敢打破。
她傻,傻在單純,卻不笨不蠢。起初入宮時,她還想不清楚李恒的動機,如今換個角度站在李恒的立場上,事情就簡單許多了如果她是李恒,那麼對待像她這樣出身名門的、已故政敵的王妃,最好的方式就是收進自己宮中。
即使是她當時死了,也不如被他收進宮中對他有利。所以即使是死,他也要開棺。
現下政局未穩,李恒還不會強迫她。
既如此,多一天自在日子,便都是賺了。
隻是心裡還懸著一塊大石頭——明珠惦念雅姬和善姬,然而苦於與外界消息不通,那日與庭柯相見,已暗暗告知二姬之事,庭柯定已安排人留意。
忍不住問起玉梨和雲翾,哥哥說他們過得很好。
是嗎。
自身難保,竟還會想起他麼。
一日晨起,在窗前作畫。畫中綠草如茵,楊柳依依,花團錦簇中,一個女孩似在奔跑,回眸巧笑,看向身後另一個持團扇撲蝶的女孩,兩個人均跑得臉頰泛紅,細發被汗濡濕,貼在額頭上。前邊的那個鴨蛋臉、眉目清揚的少女顯然是明珠自己,撲蝶的那個,麵如滿月,柳眉杏眼,儼然是玉梨。
明珠畫畢,將畫攤在桌前,呆呆坐著,沒過多久果然聽青梅稟報,寧國公主來了。
沉睡已久的心仿若被錐子紮了一下,她有些後悔了。可她還是被什麼東西唆使著,讓青杏等人散去,自己扯出一抹笑容去迎。
“明珠?”玉梨輕聲喚道。
“公主。”明珠上前輕輕擁抱她。
也是明珠從前教她的,“現代”的那一套禮節。
一個擁抱,熟悉的感覺。心裡些許寬慰釋然。
細細打量,發覺玉梨瘦了,臉不再那麼圓潤,下巴尖尖的。秀眉本就長,臉一瘦,眉心微皺,便直戳進鬢裡去。一身湖水藍廣袖流仙裙,腰間垂下凰鳥半月佩,熟悉得有些紮眼。明珠連忙彆開視線。
“你……”她們二人同時出聲,卻都欲言又止。
“公主先說。”明珠微笑道。
“自從阿淩……之後,皇兄就一直不準我們見你。”不問她過得好不好,一開口就提梁王,一張嘴就要告訴她李恒不準“他們”來見她……
或許這隻是她敏感多慮才會這麼想,但當時的她,第一反應就是如此。或許因為雲翾的關係吧,但願隻是她多疑了。
“我很好,不用擔心。”她淡淡笑道。
玉梨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僵硬“那就好,那我們就放心了。”
尷尬的沉默。玉梨笑道“你方才要說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