撚金雪！
“哀家和你父皇偏心，就是為了讓你們兄弟和睦。可你太過於善良單純，以至於讓他們幾個覺得你才不配位，滋生出了野心，幾次三番的陷害你，甚至派人刺殺。”
上一世的很多東西也突然好像就找到了頭緒，太子愣愣的看著眼前的老人家。
“您今天為什麼會告訴我這些？”分明上輩子的時候沒有跟他說過這些，這輩子為什麼會說了出來？
“寧州之行，你有勇有謀，帶著烏衣衛不僅查清了童刺史之死，而且還查到了徐鹿山夫婦私吞鐵礦的事情，當機立斷寫成奏折呈給你父皇，不給老三汙蔑你的機會？”
……
他好像真的懂了太後說的話，輕輕抿了抿唇角，抬起頭看著她。
“如果沒有這次寧州之行，祖母是不是根本不會告訴我這些？”
“哀家和你父皇偏心，但也不會拿江山社稷開玩笑。”太後拍了拍他的手，“你都要成親了，再也不是需要人時刻護著的孩子，有些事情該懂了。”
“是。”他這次聽懂了，自己並不是不可代替的儲君，而是能者居之。
然而他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孫兒要是查到徐鹿山的事情之後沒有立刻給父皇寫奏折，祖母就會不要我了嗎？”
“你不寫這封奏折，肯定會有其他人寫。但是彆人的奏折上寫的肯定就是你指使徐鹿山夫婦私吞鐵礦，你有辦法自證清白的話哀家自然不會放棄你。”
如果沒有辦法自證清白的話就要放棄他了，是嗎？
太子這次忍住沒有問出來，他咬了咬嘴唇，右手緊緊握成拳。
“我還以為祖母和父皇對我是真心愛護，沒想到竟然也會……”
“啪！”太後打了他一巴掌，冷冷地說“一國儲君何其重要，平日裡要替皇帝分憂，做萬民表率。將來繼承了大統管不好這個天下，輕則民不聊生，重則生靈塗炭。”
“你若是一個不堪大用的人，難道哀家讓你將來去禍害天下的百姓嗎？”
“孫兒知錯。”他活了兩輩子，頭一次被人打耳光，既錯愕又茫然，直到聽了太後說的這段話才徹底醒悟過來。
“太傅給孫兒講過，一國之君享受了萬民敬仰和供奉，也該守護他們的快樂和平安。切不可因為一己之私而導致生靈塗炭，也不能因為一己之欲導致民不聊生。”
他此刻真的懂了這句話，鄭重其事的給太後磕頭，“多謝祖母教誨，孫兒會努力學習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儲君。如果孫兒真的難以擔當大任，請您不必手下留情，替百姓選一個合適的儲君。”
“哀家果然沒看錯你！”太後讚賞的點點頭，“聰慧，有膽識，確實是一個好苗子，一點就透。”
“謝祖母誇讚！”
“行了！”太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你回去吧，哀家也累了。”
“孫兒告退。”他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起身離開。
太後看著他的背影，不自覺的紅了眼眶，將手搭在一旁的嬤嬤的胳膊上，“哀家不是有意要打他，也不想讓他知道人心險惡，可是他畢竟是儲君，是我們大盛朝未來的希望啊！”
“太子會明白娘娘的良口用心，他不會和您生分。”
“唉！”她長長的歎氣，“老三讓人上奏折說是太子授意徐鹿山私吞鐵礦，老七卻拿出證據證明徐鹿山夫婦是老三的人，向太子投誠。
方才哀家瞧著太子的模樣，好像他還不知道這件事。都怪哀家和皇帝以前對他太好了，幫他遮風擋雨，讓他以為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單純美好的。”
“娘娘不必自責，更不用憂心。下個月太子就要成親了，他跟烏衣衛的簫大人做了連襟，簫大人肯定會好好輔佐太子。”
“哼！”她一想到這個人就來氣，“簫煜的本事不怎麼大，哄人的功夫卻是一流的，讓皇帝對他頗為看中不說，還設計搶了謝家的姻緣，耍心機和手段跟沈姝寧定了親。”
“娘娘到底是生氣什麼呢？”嬤嬤笑著打趣道“您是覺得沈家三姑娘沒有嫁給太子有些遺憾？還是覺得簫大人口蜜腹劍才生氣了？”
“哀家都生氣。”她這二十多年以來真的還沒有討厭過這麼一個人。
“區區一個烏衣衛的殺手罷了，為了救罪臣之子竟然去濫殺無辜，後來入了朝堂也不安分，打壓朝臣，排除異己，殘害忠良。為了前途不擇手段，做事沒有底線。
他這樣的人竟然能娶到沈姝寧這麼好看的姑娘，我們珘兒跟他比起來差到哪裡了？”
“祖母！”太子去而複返，恰好聽到她的話，急得臉都紅了。
“您不是覺得孫兒娶阿月很好嗎？為什麼今天又這樣說？”
太後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定了定心神才緩緩開口，“哀家確實覺得沈姝月做太子妃比較合適，所以才想著以後可以讓沈家另外一個姑娘給你做側妃………”
“您怎麼會這麼想？”他忍不住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十分篤定的說“孫兒隻喜歡阿月一個人，絕對不會納側妃。”
“你如今這樣說，將來時間長了就不會再這麼去想。哀家也不是讓你馬上就納側妃……”
“無論過多久，孫兒都不會納側妃。”他再次給太後磕頭，抬起頭來看著她，鄭重其事的說“烏衣衛聽從父皇的指令辦事，祖母如果覺得他做錯了，就是父皇做錯了。
還有當年救慕容灼的事情，他是跟父皇做了交易，幫父皇除掉有異心的臣子，也就是他殺的那幾個大臣，父皇答應免去慕容灼的流刑。”
“你……”太後有些訝異，“你父皇竟然將這些事情都告訴你了？”
“當年簫煜來找父皇的時候，孫兒在裡間練字，聽到了他們說的話。所以孫兒才不想變成父皇這樣……”說到一半，他突然又停了下來，輕輕抿了抿唇角。
“一切皆有禮法可循，誰做錯了什麼，應該是光明正大的處罰他，而不是暗地裡將他除掉。”說完後，他又磕了一個頭。
“孫兒讓神醫給您開的方子，祖母保重身體，孫兒告退。”放下手中的藥方，他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