撚金雪！
“你皇叔讓朕幫忙騙太後，說他們生了個女兒，太後取的名字，叫寶珠。後來又找了個病死的女嬰騙太後說是寶珠夭折了。其實他們當年生了個兒子，取名為煜。”
“簫煜？”太子脫口而出，他兩輩子都沒想清楚的事情終於明白了，“他是皇叔的兒子，所以您對他信任有加，寵愛非常。而且還讓他為……”太後扶棺。
他終於明白這些不同尋常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古往今來哪有讓烏衣衛扶棺的道理，原來如此啊！
皇帝看著他震驚的眼神，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問道“你想說什麼？一起說出來吧。”
簫煜為太後扶棺的事情他當然不可能說出來，隻好問了另外一件事，“父皇對他這麼好，為何要說虧欠他？”
“太後將之前的事情都告訴你了，你也知道朕這個皇位可以說是用你皇叔的性命換來的。你皇叔年紀輕輕就去世了，他留下唯一的兒子，朕卻親手把他送到了烏衣衛，讓他做朕手裡的一把刀。
所有一切朕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都交給他去做，朕想除掉又不能除掉的人，也讓他去殺掉。他的手中沾滿了鮮血，惡名遠揚，是人們口中的佞臣，奸臣。不是朕虧欠了他又是什麼呢？”
“這……這……”太子震驚的跌坐在地上，“他……父皇您……”
“朕不是你心目中光明偉岸的父親，也不是仁愛寬厚的君王，讓你失望了。”皇帝靠在椅背上，看著不遠處的兒子，眼底的情緒讓人看不真切。
太子的心底千頭萬緒，腦子裡好像有無數絲線在纏繞，理不出頭緒，但他可以堅定的一件事情就是，“父皇沒有讓兒臣失望，您登基以來，將北蠻一網打儘，大越也不敢輕易來犯，百姓安居樂業，兒臣以您為榮。
至於您方才說的那些事情，兒臣無法去評判。因為從結果上來看，您沒做錯。白璧縱然有了微瑕，也是上好的玉石。金無足赤，人無完人，父皇的功績跟武皇比起來也不遜色。”
“你真的這麼想？”皇帝坐直了身體，直直的看著他，“太子不會覺得朕太過卑鄙，失了君子風度。”
“為了大盛，為了百姓，兒臣也可以失了君子風度。”經過上次在朝陽殿上的事情，他已經想的很清楚了，必要的時候耍一些小手段也沒什麼。
“隻要最後的結果是好的，兒臣也可以像父皇那樣，不在乎方式。”
“你真的長大了！”皇帝欣慰的看著他，“從你選妃之後，你變了很多，大盛將來交給你，朕也放心了。”
“多謝父皇誇讚！”上輩子他可沒有得到過這樣的誇讚，聽到最多的就是，為君者不可婦人之仁，優柔寡斷。
重活一世，他也算是想通了很多事情，可他想要堅持的事情依然不會改變。
“父皇想給三皇弟留個體麵，兒臣沒有任何異議，但是寧州的事情必須要查清楚，許清然也不能嫁給他。”
“老三跪在朝陽殿前特地求來的婚約，朕……”皇帝無奈的歎氣，“無法拒絕啊！”
“他要是終生都被幽禁，往後漫長歲月，總要有個人陪在身邊才是。”
“三皇弟身邊有那麼多人，肯定會有不少願意陪著他的人？父皇何必拉一個無辜的女子下水？”
“罷了罷了。”皇帝妥協了，“朕讓欽天監給他們測生辰八字，就說不合適吧。朕重新給他找個才貌雙全的世家女，讓他明年春天成親。”
“皇後薨逝，三年國喪，明年春天怎麼可能讓三皇弟成親？成親之後，您處罰了三皇弟，彆人怎麼看待嫁給他的女子？”太子不讚同的搖頭，“兒臣覺得此事不妥。”
“朕已經答應了徹查寧州的事情，也答應了處罰老三，你還想怎麼樣？”
“如您所說，讓欽天監給他們測生辰八字，順便讓他們再說一句，三皇弟命中無姻緣，成親之後會擋了子孫緣分，絕了子嗣。”
“你……”皇帝看著他，眼眸中除了震驚，還帶了幾分猶疑，“當真要這麼對他？”
“兒臣知道許清然跟沈晏清兩情相悅，不想拆散他們。可是彆家的女兒也沒有因為三皇弟受到任何好處，自然不該被他所累。他身邊的人倒是有幾個享受了幾年榮華富貴，現在跟他吃些苦頭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朕已經下旨賜婚，過幾日納采，然後問名，等到納吉，就讓欽天監照著你剛才說的那樣說吧。”
“多謝父皇！”太子跪下，給他磕頭，“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皇帝看著書桌前的硯台，再看了看太子，“你從小就喜歡朕，無論朕送你什麼都能很開心。有一次朕不小心打翻了硯台砸到了你，你的額頭都破了，還在安慰朕，讓朕不要害怕。”
“兒臣從記事以來就是父皇帶大的，母後長什麼樣子兒臣都已經記不清了，一直陪著兒臣，教導兒臣的都是父皇，在兒臣的心裡沒有誰比父皇更重要。”
哪怕他的父皇並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他也仍然覺得父皇是世上最好的人。
太子抿了抿唇，給他倒了一杯熱水，“兒臣特意讓人準備的荷葉，父皇喝一些消消暑氣。”
“朕說了半天的話才知道倒茶，你這成了親之後怎麼還沒以前懂事了呢？”皇帝笑了笑，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清冽香甜，味道不錯。”
“兒臣特意問過太醫，加了一些其他東西，泡上一柱香時間，喝起來正好。”
這也算是解釋了為什麼過這麼長時間才給他倒水喝，皇帝笑了笑，揚起脖子“咕咚咕咚”把杯中的茶水喝完了。
“朕這麼多兒子，隻有你最知道怎麼討朕歡心。”
“世上這麼多人，隻有父皇對兒臣最好，讓兒臣願意花心思對你好。”
“嗬！”皇帝笑出了聲，“你既然覺得父皇最好，還不是為了太子妃的弟弟跟朕對著乾？”
“兒臣不是為了沈晏清，而是不想讓三皇弟牽連無辜的人。就算是父皇給他賜婚的是彆家女子，兒臣也會勸父皇打消這個念頭。”
皇帝輕輕笑了笑，“朕確實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