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芳和張慧是在夜幕下密謀,行動,而段有義在白天就在想對策了。
當天下午,他一直坐立不安。
黨組做出的決定,沒有人透露給他。每個參會者都知道,如果透露出去,追查起來就要受處分的。
大家參加都這麼久時間了,這一點都懂。
所以,會議開完以後,一切風平浪靜。
事實上,一切反常的風平浪靜,就是大風大浪來臨的前奏。段有義以特殊的嗅覺,敏感地意識到一定會查他。
因為,他像處在一個孤島上,誰也沒來找他。
如果是內部處理,陸皓明一定會叫他過去談話,但陸皓明一下午沒有動靜。
段有義迅速作了如下決定
一是不去找廳裡的任何人,找廳裡任何人都沒有用。
二是不能有慌亂的表現,自己的陣腳不能亂。所以,他一直坐在辦公室看文件。
三是解鈴還得係鈴人。隻要關鍵證人苗焰不承認,你到哪兒去查?
凡是這種問題,不是小三自己舉報,就是小三老公或者自己妻子舉報。隻有這三個人的舉報才有殺傷力。
自己妻子還不知道這回事,就算以後知道了,她也沒有證據,也不會去舉報。
苗焰當時沒有老公。
現在,最為關鍵的就是今晚一定要和苗焰再見一次麵,向她通報對方舉報他,已經是鐵板釘釘,將會發生的事實,求她堅定地站穩立場。
他知道,成敗就在今晚。
段有義坐在辦公室看文件。至於那一份份文件內容,他是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但他還是裝模作樣地,在文件上劃波浪線,以表示這段話很重要。
內心就像燒滾的水,上下沸騰。
他就等著下班。
這時,他才體會到沒有私情是多麼幸福。
他媽的,下一次,就是彆人脫光了站在老子麵前,老子也要扭轉身子,大義凜然而去。這日子是人過的嗎?
坐在這兒不能動彈,又內心煎熬。內心煎熬不打緊,還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人生的痛苦莫過於裡表不一。
心裡好像針錐在紮,臉上還要開心地笑。
好不容易到了五點半,段有義還不能走,他要等彆人都走了,才能去找苗焰。
無數腳步聲響過之後,大院的車子都開走了。
段有義像平時一樣,目不斜視,雙手放在後背,腆著肚子,一副領導氣度走出了辦公室,然後上車,緩緩地駛出文化廳。
上了主街,他才開得快一些,一會兒,他的車子就彙入了望到頭尾的車流之中。
堵車,堵車,堵車。
他心裡也堵得慌。
直到前麵的車子動起來,他才吐了一口長氣。
好不容易才駛出主街,車子向郊外駛去。
冬天的夜來得早,天漸漸黑起來,遠處的大學城閃爍著燈光。
看到燈光,他的心又撲撲跳起來。
娘的,我還是個人嗎?像一條狗。像一條被主人拋棄了的狗,在彆人吃飯的時候,還在這郊外流浪,流浪。
過正常人的生活,那是多麼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