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氣說:“我不用你養。”
時雨好認為他下一秒就要負氣離開了,因為若換作是她,早就打完對方了:敢對老娘出言不遜,我看你是想死!
蕭清溪卻是脫了襯衣,躺下了。
她看得一愣一愣的,卻並沒有收手,而是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一疊現金灑在他身上。
粉色的紙幣晃晃悠悠地飄得到處都是,有一張落在了他的臉上。
他第一次知道錢的味道。
很難聞。
可能是因為它帶著羞辱的氣味。
要讓一個人死心的難度和讓一個人愛上自己的難度不相上下。
愛恨都是這樣困難的事。
“給你零花錢。”
她吹開落在他臉上的那一張,看著他空茫地望著天花板的雙眼。
他聲音輕柔,情緒穩定:“你喝醉了,我不跟你計較。”
時雨好抬手刮過他的鼻梁,沒個正形地說:“謝謝你這麼體諒,但我不是見好就收的人,你對我好,隻會讓我得寸進尺。”
兩人之間明明橫亙著無數問題,身體卻沒有距離。
這是很矛盾的事,生理和心理分兩條路走。
以前蕭清溪不懂什麼是走腎不走心,今天以後他算是徹底搞明白了。
她累了,靠在他肩上休息,他這才伸手輕輕抱住她的後腦勺,良久緩緩地說:“我不喜歡你這樣。”
她聽見了,卻沒有回答,因為她自己也不喜歡。
生命在於折騰,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折騰出個什麼結果,到底是想趕走他,還是希望他即便被如此對待,依舊會對她不離不棄。
時雨好醒來的時候感覺心口疼得厲害,第一反應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徹底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趴著睡的,可能是長時間壓迫心臟的關係,引起了疼痛。
昨夜的記憶逐漸回歸,她慢慢想起來自己都乾了哪些荒唐的事。
床上隻有她一個人,理應是這樣的結果。
她起身下床,想去倒杯水喝,瞥眼看見床頭櫃上放著一個沒有見過的杯子,打開發現裡麵是溫水,乾脆地喝了起來。
昨晚上撒得到處都是的鈔票已經被收拾好了,整齊地放在杯子旁邊。
她邊喝水邊想:我要是蕭清溪,非得往水裡吐口水不可。
但蕭清溪不是她,他隻是體貼地給她準備了一杯溫水。
創作期的時候,時雨好的睡眠質量十分堪憂,明明鬨鈴還沒有響,她卻已經醒了。
她一邊喝水一邊在家裡轉了一圈,尋遍所有的房間,家裡隻有她一個人這件事她早就習慣了,不同的是家裡多出來很多東西,包括但不僅限於手上這個保溫杯,還多了一台全新的咖啡機、好幾個奇形怪狀的玻璃杯、一組製冰盒、一桶牛奶,還有一盆鬱鬱蔥蔥的小薄荷。
她戳了戳翠綠的葉子,感覺到小葉子強壯的反作用力:長得還怪有精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