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下了。
最近的日子雨水變得有點多,像是憂愁一樣不停不斷。
中午放學的時候,有些同學因為沒有料到會下雨而被迫留在學校,或等家裡人送傘來,或等雨停,或者今天都得呆在學校。
“梅子。”
木小青在收拾書包的時候叫住了準備離開的黃梅。
黃梅停下來,有點意外地望向木小青,因為大多數時候木小青都是不管她就會離開,所以聽到木小青叫住她的時候,黃梅有些驚奇。
木小青帶著淺淡的笑容“一起回家吧。”
“誒?”
“一起回家。”
黃梅發了一會呆才高興地點頭。
“好,好啊。”
難道現在她又想像以前一樣跟她一起回家嗎?
這都不重要,黃梅已經跟木小青走出了課室,走出了教學樓打開了雨傘,雨滴打落地傘子上的響聲和雨水打落在地上的響聲,密密麻麻的小聲音組成了雜亂的響聲。
兩人走在街上,路上還有其他的同學。
比起下雨,黃梅更加喜歡能夠在晴天裡跟木小青走在一起。特彆是,這種憂愁的天氣裡,讓做了壞事的黃梅更深的感到壓抑的空氣。
木小青很安靜的走著。
黃梅不明白為什麼木小青明明叫了她一起走,卻是什麼也沒有說。
於是,小心的,謹慎的,黃梅靠近木小青身邊。
“呐,小青。”
“嗯。”
“為什麼今天你會跟我一起走?”
“因為,有話要跟你說。”
黃梅噗呲的笑了出來,蹭怪道“那你說呀。”
木小青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說“你知道啊,我失憶了。所以,我忘記了我們以前的關係是怎麼樣的,你可以告訴我嗎?”
聽木小青這麼說,黃梅心裡高興,有些激動地點頭“好啊好啊,你終於願意跟我說話了,我真的好高興喔。我們以前的關係,我們以前可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啊,因為我很害怕跟彆人接觸,所以從小學到現在都隻有小青你這麼一個朋友。當然,現在我還是你的很好的朋友。可是小青你已經忘記我是你的朋友了呀。”
“是這樣啊,對不起,我忘記了。”木小青帶著歉意地說。
黃梅苦澀地搖搖頭說“沒關係的,小青你撞車了嘛,李阿姨已經告訴過我要幫忙照顧你了。可是,可是我什麼也沒有做到。明明是最好的朋友,可是我什麼也沒有做到。”她失落地垂著頭。
“這個你不必在意,因為像現在的我,就算彆人想幫我,也幫不了的。”
因為無論哪方麵都非常強悍,根本不需要互助,所以也沒有了找人幫助的理由。黃梅是明白這點的,在這些日子裡也深深體會到這點。
“很想幫我,這上點我很謝謝你。”木小青真情實意地說。
黃梅心裡高興,望向木小青開心地說“不,不用謝,我什麼也沒有”
當她轉頭看到木小青那冷下來的臉時,黃梅停下了後麵的話。
兩人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站在雨中,靜得雨水打落在地上、雨傘上的聲音是那麼清晰。
黃梅從木小青冷漠的臉上感到了害怕,小聲地問“小青?”
“我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過去我怎麼樣,是個什麼樣的人,有過什麼朋友,我都忘記了。所以,或者嚴格點來說,現在我和你不算是朋友。”
黃梅驚愕地睜大了眼睛望著木小青,不想去相信木小青對她說了這樣的話。
“你,你說什麼呀小青?我們是好朋友呀,就算你忘記了,我們還是好朋友。這個,這個關係才不會因為忘記了而改變呢!”
“可是”木小青張了張嘴,閉上,躊躇了一會後,在黃梅顫抖的目光中冷淡地說道“我不喜歡你。”
“為,為什麼?”
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在顫抖。
“因為很明顯吧,像我這麼聰明,這麼無所不能的人,有你這種差勁的朋友,不是看起來很奇怪嗎?”
差勁。
這個詞徘徊在回響在黃梅在腦海裡。
手中的雨傘脫落了,掉在地上,隨著吹過的一股風吹走,越滾越遠。
黃梅淋著雨,雨水逐漸打濕她的頭發和衣服。失去焦點而空洞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有點眩暈,有點呼吸困難,更加嚴重的是隨後湧來的撕心裂肺的難過,痛得她無法呼吸。
“差勁?”
她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從木小青口中對她這樣的評價。
木小青說出了這番話後,看起來輕鬆了許多,還揚起了壞意的笑容望著難過的黃梅。
“對,就是差勁,我不知道我以前是怎樣一個人,可能是很平凡才會跟你做朋友吧?不過現在不同的,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木小青已經不是那麼平凡的木小青,所以交的朋友也應該是很了不起的人,才不是你這種差勁的人。再難聽的話就不用我說的吧?麻煩你以後離我遠點,我沒有興趣跟你這麼差勁的人做朋友。”
黃梅呆呆地望了木小青好久,雨水已經將沒有傘的她打個半濕,而木小青亦沒有一點為她遮雨的打算,隻是一直冷酷的壞笑地看著她。
路過的人都好奇地看著黃梅,站在雨中淋著雨,這好玩嗎?
良久,像是想明白了,理解木小青在說什麼,黃梅苦澀地勉強地笑了一下,從木小青身邊走過。
“我明白了,我以後不會纏著你了。”
“那就好,這些話我早該對你說了,不過看你好像跟以前我的關係很好的樣子,忍著沒有說出來而已,現在你明白就讓我放心多了,我那些朋友還笑話我為什麼跟你那麼熟,說什麼跟你是朋友,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漸走漸遠的黃梅聽不清木小青後麵說了什麼,但是那無情的笑聲她聽得很真切。
雨水打濕了她全身,隨著她止不住的眼淚在臉龐流到下巴,不斷地滴落。
“怎麼會這樣”
黃梅也想笑,她是笑了,隻是笑容很難看,比哭還難看,笑著哭著,蹣跚地走在路上,在走遠之後她逐漸的哭出聲來,越哭聲音越大,掩蓋了雨聲,引起旁人的側目,有人可憐她,但是沒有人給她遞出一把傘。
雨中,身影消失在雨幕。
木小青撐著雨傘站在原地望著黃梅已經消失的身影,她明白她狠狠地傷了一個女孩子愛,留下一個永遠,永遠也無法愈合的傷口。
那怕有一天忘記了那份疼痛,但是傷口也不會消失。
沙沙的雨聲裡,蕭薇薇撐傘經過木小青的身邊,淡淡地說“你是我見過最差勁的人。”
蕭薇薇的聲音如霧影消散,人也從木小青離開,在木小青的眼中走遠。
木小青撇了撇嘴。
突然間,她也想哭。
但是沒所謂,自己的確是一個很差勁的人,才不會因為被罵一句就難過呢。就像這漫天灑落的雨滴,才不會因為這小小的插曲而停下。
雨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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