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超越兩界!
“中……門……對……狙……”
這四個莫名其妙的震旦文字令評議會的將官們大惑不解。
這些施法者出身的軍事精英們其實都算是異界的高級知識分子,也因為康德的緣故惡補了一番東方文化,至少是震旦語四級的水平了……這旗幟上的四個字,他們都能辨認出來,可連在一起看,就很莫名。
甚至於中門這兩個字,大概也能理解。
可對狙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一直思索的格裡芬麵色微變,問道“荷裡維奇卿,各部隊的臨戰準備怎麼樣了?我們的士兵都處於最好的保護之下了嗎?我們的施法者已經準備守護友軍、痛擊我們的敵人了嗎?”
被點到名的將軍立正“是!大議長!”
他很有精神地暴喝道“您最忠誠的軍隊已準備迎擊敵軍!”
格裡芬眼神閃爍,斷然道“我命令,所有偵測星軌儀、精神力引導點防禦魔導器、短程元素射線照射水晶、長程重型裂解裝置、戰地守禦法師團以及元素能乾擾裝置,全部進入戰鬥狀態,準備攔截來自敵方的遠程打擊!”
負責戰地防禦的指揮官起身道“是!”
“我命令,所有雙足飛龍空軍聯隊、天空法師作戰隊、熱氣球觀測與引導小組、戰術魔導器攻擊單位、重型魔導器壓製單位、戰略聯合施法奧術集團等一切遠程攻擊部隊,準備向敵方軍陣傾瀉我們的怒火!”
相關的部隊指揮官凝重地回應“是!”
地下指揮所一片寂靜,每個人的呼吸都很清晰,身經百戰的軍官們忍不住心跳加速,他們回想起了新兵時代的緊張和恐懼。
因為他們即將與從未見過的敵人正麵交鋒。
——與南方島嶼乃至東部群山的土著王國交戰很簡單。
隻需要按照軍事學院的課程指導,指揮著施法者部隊堂堂進擊,壓製敵方不成章法、沒有體係的施法者,攔截他們可笑的超凡打擊,並以法術優勢震懾和打擊敵人的常規部隊,創造有利於我方常規部隊的戰場地形優勢,最後予以我方常規部隊以法術增益,就能取得勝利。
簡單的像是武裝郊遊。
——與帝國、暮月等列強的戰爭也不會讓他們恐懼。
在大陸三足鼎立的局麵抵定之後,奧法評議會的建軍思路就為之轉變——陸軍方麵應對來自帝國的威脅和壓力,海軍方麵與精靈爭奪海權。有資格與偉大的奧法評議會交戰的國家,也隻有神聖帝國和暮月王朝。
最大的假想敵一直明確無比,從軍事學院到煉金兵科中心,乃至海陸軍總部大廈,各部隊的參謀室,所有的軍事訓練、裝備開發與戰略討論都圍繞著與這兩個強敵的戰爭而展開,軍官們從入伍之初,就清楚明白地知道,有一個問題將伴隨著他們服役生涯的始終。
即,如果與帝國乃至精靈的戰爭爆發,我們應該如何戰鬥。
所以,他們對兩國的軍製了如指掌,不放過任何有關兩國的軍事情報和秘聞,時刻關注著對方魔導兵科的新成果,平日裡娛樂時的軍棋推演,也將這兩國作為永恒的對手……當與帝國、暮月的戰爭來臨時,這些軍人不會恐懼,因為他們一直為此準備,連夢中都呢喃不休。
但敵人是康德。
震旦之龍,遠港之主,來自東方的大禁咒師,現世的煉金之神。
評議會與康德的衝突可以追溯到很遠,甚至在他入主遠港之前,瓦倫坦之戰後,評議會軍方就開始評估震旦人的威脅——禁咒無解,空間傳送能力匪夷所思,煉金兵科之道在某些領域領先於評議會。
隨著康德與評議會的衝突矛盾日漸激化,甚至於軍人們都聞到了戰爭的氣息,他們開始鄭重考慮與遠港的作戰計劃,結果都很讓人氣餒。
評議會的軍事精英們不得不沮喪地承認,如果不設法限製康德的空間傳送能力,那在敵人見了鬼的機動性下,這場戰爭根本無法取勝。評議會能取得的最理想的戰果,就是徹底摧毀康德在大陸上的所有勢力和根基,但代價是從今以後麵對康德無休無止的擾襲……甚至禁咒打擊。
在這種劣勢下,戰爭的唯一意義,就是把康德逼到談判桌上。
但就在這時,大議長神奇地拿出了秘密武器。
可以克製康德的禁咒,甚至極大削減其煉金武器威力的戰略魔導器。
軍人們的心情,從沮喪變成狂喜,從膽怯變成振奮。
他們變得樂觀起來,甚至連帶著藐視了康德,宣稱康德再無威脅,沒有禁咒,煉金武器的威力下降,意味著康德的劣勢將完全暴露——國土狹小,相持力較差,兵源不足,根基淺顯,無法支撐曠日持久的消耗戰。
直至今天。
在親眼目睹了那令人窒息的大規模傳送。
直接躍遷占地廣闊的大規模地形,實時部署訓練有素的精兵與戰爭工事,這一切工作都在頃刻之間完成,他們就這樣看著森嚴完備的工事如卷軸般展開於大地,就像高居雲端的神明,揮手作畫,一氣嗬成,
已經樂觀的心態被迎頭痛擊一棒,評議會軍官們這才意識到了“震旦之龍”這個詞所代表的底蘊、威懾和力量——能令大陸君王們如此忌憚和重視,他所倚仗的,果然不止是禁咒和煉金術。
直至現在,這些軍事精英們才猛然意識到,他們對精靈和帝國的軍製了如指掌,卻對康德的軍事體係一無所知。
康德的軍隊會在什麼樣的體係支援下作戰,如何進攻,如何防禦,如何機動,采用何種戰術,有什麼樣的戰法與器械支援……
全都不知道。
他們之中最聰明的那幾個人,甚至已經生出了恐懼之心。
因為看到了康德躍遷而來的工事陣地。
大議長閣下所發明的“戰壕”防禦戰法,他們極為驚豔,私底下也推崇和稱讚。以大地為盾,無疑是對抗康德之煉金武器的最具性價比的天才構想,他們激動地認為,這種戰法將成為康德永恒的噩夢和克星,以減速力場為中心展開的防禦陣地,將會構築出令震旦之龍都為之歎息的不落鐵壁。
但是……
康德躍遷過來的工事,也是陣地。
甚至粗略一看,就讓他們心中為之震蕩惶恐。
溝壑縱橫,交錯的防禦點星羅棋布,各式各樣的地下入口、防禦牆、支援點徐徐展開,嚴謹、完備、堅固而從容,透出了千錘百煉的氣息。
……錘煉它的,無疑是血與火。
他們之前對格裡芬大議長所設計出的塹壕戰法讚歎不已、五體投地,認為幾乎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改進的地方了,但就在先前從大氣透視晶盤中的驚鴻一瞥,他們才知道什麼叫做專業,如果說敵人的陣地構成是大師之作的話,那己方頂多是學徒粗淺笨拙地勾畫。
……無疑,那是從血與火裡誕生出來的戰爭藝術。
一個恐怖的念頭,從在場軍官們之中最聰明的那幾個人的心裡升起。
——康德他,早就知道自己煉金武器的弱點是什麼。
他甚至早已經設計出了克製自己煉金武器的最完美的陣地防禦。
那麼問題來了。
康德的煉金兵科天下無雙,列強各國甚至無法仿製,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設計出克製自己的陣地防線?
這個答案,比今天所看到的一切都要恐怖。
康德……
在地下指揮所的靜謐中,幾位明智者微微低頭,掩住蒼白的神色。
——康德設計出了這種克製自己煉金武器的陣地戰法,是在思考和試驗,應該如何……
擊破它。
——而現在,我們擺出了遠遠遜色的陣地防線……
無聲的恐懼,爬上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