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超越兩界!
冷靜,唐納德,冷靜。
冷寂的白房子,孤獨的阿川,清晨的曦光透過窗戶,灑在身上。
他從冰箱裡取出一瓶健怡可樂,拉開拉環。
慢慢啜飲。
散亂垂落的玉米穗般的金發覆住額頭,幾乎垂落眼前。
但卻擋不住如狼般的凶狠目光。
他保持著這個姿態,使翻覆、恐慌、不安的心情平複下來。
並仔細思索這個計劃。
因為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危險處境。
權力已如空中樓閣,身家性命也遭遇威脅。
——按照正常情況,他鑽了空子,趁著美利奸社會撕裂的大環境下擊敗一乾政治精英、成功上位,那驢象兩黨哪怕再不情願、再是不爽,也會捏著鼻子認下這個大統領,畢竟這是遊戲規則,大家都要遵守。
甚至於這個國家的實際的統治者和掌控者們,也會借他這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大統領之手,做一些往日裡不好意思做的事情。
譬如清理一些沉屙,掃除許多曆史負擔,以及打壓正在崛起的挑戰者。
阿川對這些事情其實心知肚明,而且並不在意——以他的經驗來看,被利用全然不是一件壞事,因為這說明自己有被利用的價值。
而隻要有被利用的價值,那就有交易和交換的可能性。
他也因此發了大財,女兒和女婿在中東地區賺了個盆滿缽滿。
這就是遊戲的規則,阿川自認為已經洞悉了遊戲的規則,他把美利奸政壇這套爛得發臭的規矩玩得比絕大多數沙灘大統領都要好。
一切都很順利。
挑動那些可悲、愚蠢、無知的紅脖子,有了信徒般狂熱的追隨者,他們用狂熱、擁戴和選票將他送上王座,而他也以善意的謊言、虛假的承諾、透支未來的繁榮乃至你可能會賺一點但我一定賺爆的股市作為回報。
彆誤會,這是最公平不過的交易。
畢竟那些愚蠢的家夥,也不過是付出了一些根本不值錢的時間、幾十美元的助選資金和一張名為選票的破紙,僅此而已,難道還想要什麼真金白銀嗎?窮人有資格妄想高回報率的投資嗎?
手握選票的白癡窮鬼們沒有長遠的眼光,不會明白長遠利益和暫時利益的差彆,更不會意識到眼下較好的成績單是透支了美利奸的未來所換取的,他們隻會為眼前的繁榮所歡呼,為偉大的阿川統領高呼萬歲。
阿川覺得,這才是民主製度的美妙之處。
因為……他最多隻能做八年。
以後的惡果,關他幾把事。
這個遊戲,這個計劃,其實進行得非常順利,他獲得了數不勝數的支持者,交上了一份不錯的答卷。
眼下的走勢非常之好,完全想不到任何輸掉大選的可能。
毫無疑問,他將在接下來的選舉中擊敗瞌睡喬那個蠢蛋,把驢象兩黨再操四年,而後四年,將是他完成抱負、貫徹理想的最美妙的四年。
……然而。
然而難以預料到的變數發生了。
超凡覺醒事件開始大範圍發生,發生在他的任期內。
事情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
這些超凡覺醒的詭異事件發展速度極快。
前一年的事件,基本是小事,譬如某個皇後區的盧瑟擼的時候突然擼出了火,奧斯汀的一個亞裔高中生用眼神把欺負他的兩個橄欖球隊隊員的腦子燒壞,加州的一個酒吧主唱在吸嗨後把他的鈣佬啪友活活超市。
而後一年,事情就越來越大。
西非出現了恐怖的蝗蟲之災。
巨大的利維坦海獸直衝加利福尼亞海岸。
古老圓桌的倫敦分部被一支超凡者軍團屠殺殆儘。
恐怖的泰坦巨人現身休倫湖。
猶如人間之神的地球最強超凡者出現——而且他居然是個中國人。
尤其是大型超凡事件逼近美國,這讓阿川警鈴大作。
他實在是太了解國內那些窮鬼的尿性了,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大事件,便要去亂搞、燒殺搶掠,而節操全無的菲克紐子們不管有理無理,都必然要將這些暴亂事件的鍋扣在他阿川的頭上。
仿佛在他當選之前,美利奸社會和善親切,既無種族歧視,也無貧富差異,而他阿川當選之後,便以一己之力撕裂了曾經的人類燈塔。
總之,大型超凡事件的泄露會給阿川的連任帶來不可預知的影響,因為這無疑會極大影響他的選票和支持率,按照阿川最近的計劃和打算,這一任期內必須要全力壓製住有關超凡事件的訊息,以備選戰。
有什麼事,連任之後再說。
反正第二任期內就算搞出什麼天大的樂子,也無法奈何他一絲一毫,要是做得好了,仿照羅斯福之舊例,來個超凡覺醒時期的特殊連任辦法,也不是不可能——那樣的話,不僅是好,而且好透啊。
話雖如此,算盤雖精,可阿川作為德裔移民和neoney,畢竟太簡單。
他隻預料到了超凡事件對自己連任和支持率的影響。
卻沒有考慮到,這二百多年來隱藏在白頭鷹之下的蜿蜒之蛇。
超凡覺醒,所有消息靈通、視野廣闊的既得利益者都已經意識到,人類曆史上一個全新的時代即將到來。
作為這個國家乃至全世界最尊貴最有權勢的oldoney們,這些藍血大黃蜂,自然希望自己的家族能在全新的時代已然維係著舊日的榮光與權勢,而不是成為後起之秀的踏腳石。
他們渴望獲得、占有和解析超凡之力的秘密,以便在接下來的變革中占據主動,為此,他們不惜破壞已經構築了百多年的穩固秩序和遊戲規則。
親自來到台前,發揮底蘊和力量,使驢象二黨達成默契共識。
使用一些盤外招,以便讓接下來的選舉中,讓阿川這個莫名其妙鑽空子上位的粗鄙蠻子趕緊滾蛋,使國家回到正軌。
結束與康德莫名其妙的對立和對抗,緩和關係,最好是吸收他成為己方的一份子,將那高貴的超凡血統引入,即使不行,也要麻痹和安撫他。
直至他們獲得,能夠使人間之神隕落的……槍。
“原來如此……”
阿川無聲地低語,他已逐漸明白了一切。
所以今天,艾姆珀那條狗,才會直接撕破臉皮,阻止自己與康德交惡。
畢竟那些雜種和吸血鬼,從未將美利奸視作祖國,他們對這個國家的感情,甚至不如自己這個爺爺輩從德國來的暴發戶!
“他們想讓我出局……”
這幾乎是已經注定的事情。
如果隻是在遊戲規則內,與瞌睡喬這個可悲的老年癡呆對決,那阿川完全想不到自己有輸的任何理由。
但規則的製定者親自下場,集結了驢象兩黨的共識,那就另當彆論了。
——大統領一念及此,煩躁地咬起了手指甲。
現在最致命的問題,已經不是輸掉大選、無法連任了。
而是個人安全,家人的安全,川普集團的一切。
他知道自己在任上做了什麼——得罪了多少政敵和對手,讓多少資本家和集團損失慘重,讓幾萬美元的咖啡杯賣不出去。
本來在他的計劃內,這不是問題。
他連退休後的後路都想好了——就像叔叔送給他的那幾本書,所謂“人民戰爭”的概念,他聚集起來的幾千萬紅脖子,就是他的軍隊,他最大的後盾。
那意味著幾千萬張選票,意味著恐怖的政治資源,意味著象黨的政客們都要跪下來喊他爸比!
即使退休之後,他也可以憑借著這巨大的政治資源成為象黨的名宿,他發話支持誰,誰就可能成為議員、市長、州長甚至大統領,到了那個時候,即使他已經卸任,象黨的小沙灘們也要排著隊跪在海湖莊園門外,求至高無上的阿川陛下賜予他們短暫而寶貴的接見!
然而砸了。
全都砸了。
裁判都親自下場了,遊戲規則全無作用……在那些人麵前,阿川這區區數十億美元的資產,毫無政治盟友的人脈關係,屁用都沒有。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或者成為一條搖尾乞憐的狗或者小醜,祈求他們的寬恕和仁慈。
要將自己和家人的安危全部交給那些凶殘卑鄙的賤人嗎?
從此成為那些“大人物”口中的笑料?
甚至連現在拍自己馬屁的小人物們,到時候都可以踩自己一腳?
——不!
阿川豁然起身,如狼般凶狠地逡巡。
庇護問題……或者說個人安全問題。
我需要盟友。
我需要一點幫助。
阿川下意識環顧左右。
白房子,這裡是大統領的官邸,最高權力中心,他是這裡的主人。
——在不久之前,他還是這麼認為的。
可公然的監聽,悍然闖入的防長,眼睛眨也不眨就改變立場的大統領保鏢,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阿川,你正在被真正的老大哥注視。
這個房子裡,沒有他可以倚靠和仰仗的盟友。
誰可以幫助我?
——驕傲男孩嗎?那些紅脖子民兵組織?
開什麼玩笑。
很快的,太平洋對麵那個龐然大物,出現在腦海中。
那是他無數次在推特上深情呼喚的名字。
連額rua莎也不行。
唯有那個國家,有足夠的勇氣、意誌、血性和力量,對抗這樣的敵人。
這是他們一直在做的事情。
我也許可以……
——不,不對。
等一下。
阿川晃了晃腦袋。
這種事情,危險又離譜,要是被發現了,那可真是死路一條,而且絕對會被公然審判……從實際操作來看,可行性也不高。以那個國家官方的謹慎和嚴肅程度,恐怕無法接受他的公然投奔和退休後的移民。
美利奸的法律和民意也絕不會同意前大統領移民到拆那。
更彆說那些毒蛇鬣狗與豺狼。
但是……
問題的重點,從來不是拆那官方。
而是……
他猛然回頭,速行數步,來到桌前,將私人辦公桌上的文件推到一邊。
從堆積如山的檔案的最上麵,拿下厚厚一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