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雲的心旌,不由自主地蕩漾了一下,他立刻搖了搖頭,心中暗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這等佛門靜地,怎能用如此眼光,去褻瀆一個陌生女子?
木清雲開始眼觀鼻,鼻觀心,低著頭悶聲跟在少婦身後,一路疾行。
兩人穿過幾間門廊,來到一個清幽所在,這裡假山奇石林立,三兩簇竹林點綴其間,一條小溪蜿蜒穿過假山石,繞過禪房流向遠處。白色如玉的鵝卵石小道穿過搖曳的竹林,穿行到一間靜室內。
靜室內,檀木桌上的香爐升起嫋嫋熏香,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彌漫在室內。
一個身著灰色僧袍的僧人,正斜靠在木椅上,他麵容清臒,白眉長須,麵容祥和慈悲,然而,此時僧人卻雙目緊閉,一動不動,似在假寐。
“不好,有血腥味!”
少婦鼻端猛吸了幾口,突然麵色大變,疾行幾步,湊到僧人麵前,大聲喊道
“圓慧大師,圓慧大師!”
僧人的身子,從木椅上滑落,軟綿綿地歪倒在地,一片衣衫飄落,後背赫然有一個清晰的掌印,露出內裡青黑色的肌膚。
少婦一臉鐵青,怔在當地。
木清雲跟在少婦後麵,呆呆地看著死去的僧人,不知所措。
屋外忽然一陣喧嘩,密集的腳步聲和喊叫聲,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
“快來人啊,有歹人要加害方丈,不要讓他跑了!”
“賊人休走,快把門堵上!”
木清雲急忙衝到門口,想要拉門出去,然而大門牢牢關閉,竟是紋絲不動。他額頭瞬間冒汗,這他媽可冤死了,到時候怎麼說得清?
此時,少婦倒是淡定了不少,她看著如同熱鍋上螞蟻的木清雲,淡然道
“彆想跑了,你肯定跑不了的,有人殺了方丈,設局故意栽贓我們。”
“這可如何是好?這裡也沒有彆人,怎麼說得清呢?”
“人不是你殺的,著什麼急?”
“可”
“你叫什麼名字?”
都火燒眉毛了,這女子居然還有心情打聽名字。
木清雲沒好氣地道“木清雲,你呢?”
“胡夢!”
“哐當!”一聲,禪房門被打開,一群手持棍棒的武僧,呼啦啦湧進了房間,團團圍住了兩人。
為首一人身形高大,神情嚴肅,雙眼精光爆射,不怒自威。此人自進入房間後,僧衣開始無風自動,周身勁氣鼓蕩。他疾步上前,仔細查看了方丈的後背掌印,神情頓時悲戚起來,他沉痛地吟誦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方丈圓寂了!”
一眾僧人神色頓時變得悲痛起來,齊聲誦念佛經,聲音洪亮,如同洪鐘大呂,嗡嗡作響,禪房內頓時彌漫著一股莊嚴肅殺的氣氛。
木清雲聽得頭皮發麻,這陣陣佛號如同緊箍咒和催命符,一陣緊似一陣,他的心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幾乎停止了跳動,呼吸也開始變得緊促。漸漸地,他的大腦開始昏昏沉沉,四肢變得酸軟無力,不消片刻功夫,身子一軟,歪倒在地。
正在他迷迷糊糊之時,丹田處突然湧出一股熱流,這股熱流沿著經脈,迅速遊走全身,那種憋悶昏沉的感覺,瞬間得到緩解,他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木清雲躺在地上,迷迷糊糊中,隱約看到旁邊軟軟地歪倒一人,正是那少婦胡夢。他心中哀歎一聲,該不會是老子之前看到這女子的時候,動了邪念,所以才惹得佛祖發怒了,降下這等禍事?
木清雲心中正暗自懊悔,不該主動找一個女子問路。耳中突然聽到一聲低喝,“捆好了,扔到後山的蛇窟內!”
隨即走過來幾人,用繩索捆住了木清雲的手腳,木清雲腦袋雖然清醒了些,但是身子依然軟得像個麵團,隻能任由這些僧人擺弄。
暈暈乎乎中,木清雲像被麻袋一樣,被人扛在肩頭,一路顛簸著穿行在幽暗的禪房內。
不知穿過了多少竹林和狹窄小道,起起伏伏顛簸了好一陣,周圍的溫度突然降低了很多,陣陣陰冷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光線也變得昏暗起來。
似乎進入一個陰暗的通道,四周全是黑乎乎的石壁,坡度極陡,可以感覺到扛著木清雲的僧人很是吃力,一邊走一邊大口喘息著。
又下行了片刻,突然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撲麵而來,兩人停住了腳步。
“在這扔了吧,太難聞了!”
“師傅交代了,說要往裡走,丟到蛇窟深處。”
“人被綁著,還中了毒,肯定跑不了的,你要去你去,反正我是不想往下走了。”
扛著木清雲的僧人似乎不堪重負,他一把掀下木清雲,如同丟掉一袋垃圾,順帶又重重踢了一腳。
木清雲的身體,開始急速下墜。呼呼的風聲在他耳邊響起,腐臭的味道越來越濃。
黑暗和恐懼,如同寒冰,無聲無息,瞬間包裹了木清雲的周身,冰封了他的一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