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情深重!
坐在昏黃的房間裡,顧沫的視線在房間裡巡視了一圈。
牆壁因為使用劣質粉灰受不了潮氣已經開始脫皮,大片大片的粉塊掉落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白灰弄得滿地都是。
房間的四麵放著已經腐朽掉皮的木櫃,即使這樣屋內卻依舊被收拾得一層不染,手碰到桌麵沒有任何灰塵。
春季夜裡多雨,卷簾門外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冷風混著水汽從半開的卷簾門下鑽進,冷得顧沫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這根本就不是人住的房子!分明就是一個店鋪,一個廢棄在小巷儘頭沒有任何商業價值的破舊店鋪!
眼前的場景衝淡了久彆重逢後的喜悅,顧沫望著桌對麵的孟玥,心疼開口
“媽,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玥從保溫瓶裡倒了一些熱水在玻璃杯裡,歎著氣緩緩地坐到顧沫麵前,玻璃杯的杯口還帶著缺口。
見瞞不住自己的女兒,隻好把這兩年前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兩年前她做手術住院了大半年,半年後回到家便發現自己住了十幾年的房子居然被小姑子顧梅一家人給占了!
那時候的孟玥才剛剛出院,老公死了女兒進監獄,周圍的鄰居都像看瘟神一樣看她,還幫著顧梅一家說她是殺人犯的母親。
有人支持的顧梅自然更是囂張,直接當著一堆鄰居的麵把孟玥往小區外攆,圍觀的人還不停地叫好。
孟玥隻好靠著那僅剩的一點錢去找住的地方,還需要花錢買藥,簡直是一塊錢掰成兩瓣用。最後為了圖便宜隻租下了這個位於角落的破舊店鋪,雖然冬冷夏熱但好在能遮風擋雨。
說到這裡孟玥的語氣依舊很平和,粗糙的起皮的手覆上顧沫的手背,又緩緩開口“我也出門找過工作,但是五十多歲還有病誰敢雇我?最後隻好出攤去賣關東煮來維持生計。”
握著杯子的手死死收緊,指甲因為用力而泛著慘白,但恍惚間似乎想到了什麼。
“對了媽,你的退休金呢?!”
就算被顧梅欺負沒地方住,但是有退休金至少不會讓生活過得現在這麼拮據吧。
“退休金?”
孟玥一臉茫然像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東西,“那個東西要去辦理吧?我不知道怎麼弄。”
不對!
她進去之前已經幫母親辦好了退休金,當時時間緊銀行卡還沒下來,就托閨蜜範晶等時間到了去拿卡。她是相信範晶人品的,但是為什麼會沒收到呢?
立刻給範晶打電話詢問退休金的事情。
“我拿給阿姨了呀!”
範晶在電話裡很肯定地說著,下一秒又話鋒一轉,“不對!我想起了,當時在醫院阿姨正休息我不好打擾就給了當時在場的一個親戚,讓那個人幫忙轉交。”
“你給了誰?”
“那人說是阿姨的小姑子,叫什麼梅?”
顧梅!!!
又是她!
以前父親在世的時候這個姑姑就沒少占她家的便宜,後來欺負母親老實占了房子,沒想到居然連母親的養老金都要占,那可是母親活命的錢!簡直是天理難容!
電話裡的範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焦急地問著“難道那個人沒有把銀行卡交給阿姨嗎?”
顧沫沒接話,本來範晶也是幫忙她沒理由讓她心情受影響,“沒有那回事,我就是來問問你,你快休息吧,晚安,有空咱倆好好聚一下。”
匆匆掛斷電話,顧沫的臉色逐漸變得陰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還之。
孟玥有點擔憂地伸出手輕輕地覆在顧沫的手背。
“沫沫,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你是媽媽唯一的希望。”
粗糙的手散發出溫熱,溫暖著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晚上,顧沫久久不能入睡。
房間上方有一扇窗戶,即使用窗紙貼上房間內依舊亮如白晝。
忽然覺得,這兩年來母親在外麵過得卻不一定比監獄裡的她好,至少她不用為吃飯睡覺發愁。
黑暗中,眼睛又一陣酸澀,她趕緊轉過頭怕弄出動靜將睡在旁邊的人弄醒。
餘光掃到放在床頭櫃上的照片,朝氣蓬勃的十八歲少女笑得正開朗。
她記得那是大學參加模特比賽,當時為了能拿獎學金拚命的練習台步,本來沒抱太大希望沒想到最後居然拿了第一名。
抬頭看向上方小窗子,看向那束投進來的光。
她的生活已經破破爛爛,但總要去縫縫補補,不然怎麼能成為母親的支柱呢?
眼下找個工作開始賺錢變得愈發的急迫……
睡意逐漸襲來,直到黎明破曉,頭頂小窗的光從路燈變成晨光。
每天早上六點半雷打不動地醒來,突然間不用跑早操讓顧沫一下不能適應,把床上的被子來來回回折了三次,直到被子成了一個標準的豆腐塊沒有一絲褶皺她才滿意地去吃早飯。
早飯不再是沒有米的稀飯和乾巴巴的饅頭,而是孟玥炸的油條和現煮的豆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