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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父子進城(1 / 1)

運河奇俠傳!

第七章

林天鴻的確變了。他不但想練好武功,做像張若虛那樣的江湖俠客;不但謹遵父命認真讀起了詩書,尤其愛讀宋詞,尤其愛讀宋詞裡的《蝶戀花》係列;他還對比沈如月送的曲譜研究起了音律。他拿著烏笛去請教鄉間鼎富盛名的吹彈藝人張瞎子,掌握了吹笛子的方法技巧,練功、讀書之餘認真練習吹笛子。興趣驅使,苦功不負,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已經可以有模有樣地完整吹奏曲子了。他對那支據說質地不凡且對他有不凡意義的烏笛更加喜愛,常常笛不離身,睡覺也要壓在枕頭底下,沒經允許,絕對不許彆人摸碰。

他讀書、寫字、練功夫都有人積極響應相陪,研究曲譜鄭婉君也有興趣參與,但他對一杆黑黝黝的笛子愛若珍寶的態度引起了不滿,以林青塵的不滿最為強烈,常常打趣林天鴻“重色輕友”。他當然不在意林青塵的玩笑話,對妹妹和弟弟的調侃也一笑置之,但對此不加評論的鄭婉君幽怨眼神令他頗覺尷尬。

這天早飯後,林方裝了半袋綠豆,說要去寶相寺看望師父敬若方丈,並且答應了最近表現不錯的兒子的請求——爺兒仨一塊去。本來也答應帶上一直表現很不錯的女兒,但李氏以著急紡線織布為由把女兒留住了。看著女兒撅著小嘴怏怏不樂地搖著紡車收收放放的喜人模樣兒,林方許諾回來時為她買如意坊的綠豆糕。看著女兒笑靨如花了,他才帶著兒子們出了門。於大門外遇到了無日不登門的林青塵,林方抱著老漢放羊‘一個是放一群也是放’的心態,就帶上了這個侄兒一起進城。

在村東頭的水塘邊,他們聽到、看到了一幕人吼牛叫、水翻騰、泥飛濺的熱烈場麵。韓家的老黃牛陷在了汙泥裡;韓氏兄弟大力、二力在齊腰深的泥水中幫牛擺脫困境,一個頭頂著牛脖子抱前腿,一個肩扛著牛屁股搬後腿;韓老漢屯著身子緊緊拽著連著牛鼻環的韁繩。爺兒仨以韓老漢的口令為準,喊著口號一股股地猛用勁,統一地深吸氣、深呼氣,被汗水和泥水汙染的樣式極為相近的大臉都憋得通紅。牛出了牛汗,滿身的汙濁,也哞哧哞哧喘氣,而且鼻孔流出了血。人畜用力不齊,折騰來折騰去,韓氏兄弟自身難保,被汙泥弄的劈頭蓋臉,狼狽地爬上了岸。大力一屁股坐到地上,苦著臉說“沒法弄,不弄了。”二力背對著哥哥而坐,也苦著臉說“弄不了嘛!彆弄了。”韓老漢在大力頭上抽了一巴掌,又把二力踢了一腳,喝道“沒法弄也得弄,弄不了也得弄,你們都給我起來。”看到了林方,韓老漢仿佛看到了救星“兄弟哎,快過來搭把手,你看這該怎麼弄啊?”

“淤泥太深,根本使不上勁,還真不好弄。”林方走下斜坡,來到跟前時已經有了主意,對韓氏兄弟說“去,回家把你們媳婦洗衣服的那兩個木盆拿來。”

韓家那兩個木製洗衣盆尺寸巨大,堪稱林家村之並列最大,樣式、材質一模一樣,是韓老漢伐了一棵樹齡三十年的大梧桐樹親手打造,同時還打造了兩張地八仙和八隻與之相配的靠背椅子。街坊們都知道,一樣的物件均分兩份給了兩個小家庭,其用意比較深遠而又顯示了公平,一是方便兒媳漿洗衣物,二是將來可供孫子洗澡,三是傾注著添丁進口的祈望。韓家雙媳的表現倒也非常積極,沒有辜負公公婆婆的期望,於進門半年後的同一個月份成功受孕。韓家雙媳坐著同樣的椅子,腆著幾乎同樣大的肚子,在同樣的木盆裡海底撈月似的洗衣服的樣子相映成趣。

韓氏兄弟一時不能領會林方讓拿被他們日常用作洗澡的木盆有什麼意圖,站起來瞪著眼猶猶豫豫。韓老漢的一聲呼喝“愣著乾嘛?快去拿啊。”兄弟二人如風而去又如風而來,兩個大木盆擺在了林方麵前。

林方把兩個意義非凡的木盆扔進了水塘靠近老黃牛的區域,跳了上去,一腳踏著一個,好像腳踏兩隻船,仿佛穿著兩隻巨大的古怪的鞋。他提醒岸上表情古怪的人“離遠些,牽住了,小心點。”然後蹲身紮馬步,運足一口氣,雙掌施展“排山倒海”中‘大挪移’的力道,一托一送,喊一聲“起”,汙水分排成兩堵牆,老黃牛拔泥而起,平穩地橫飛了出去。黃牛懸空之際,牛眼瞪突,滿麵驚恐,“哞”一聲長吼,牛氣衝天。落地時前腿一哆嗦,跪了下去,屁股一撅放了一個響屁,緊跟著尾巴一翹,噴出了一股稀屎。韓氏兄弟很不幸運,被牛屁所崩,被牛屎塗麵。兄弟二人哇哇叫著咆哮大怒,各自打出一記重拳,分擊在黃牛的左右臀部。黃牛再次受驚,猛地一甩頭顱,跳了起來。黃牛甩頭的動作,誤傷其主,把愛牛如命、正撫摸流血牛鼻子的韓老漢給頂的離地飛向了水麵。幸虧林方擺腿把一個木盆踢了過去,韓老漢老絲瓜一樣枯瘦的身子掉到了大兒媳婦洗衣的木盆裡,其狀滑稽,令人難以忍俊。那個盆的外壁上有一個用鐵簽子烙烤出來的遒勁有力的“大”字,知情人都知道那木盆的主人是韓老漢的大兒媳婦。林方緊接著在那個烙烤著“二”字的盆裡跳上岸,幫拽著韁繩的兒子天鴻和抓著牛角的侄兒青塵控製住了撒野的黃牛。在這個過程中,林青塵的鞋麵被黃牛蹄子踩破了一個洞,兩個腳趾甲流了黑紫色的血。

林青塵倒真是皮實,疼的頭上冒汗還嘻皮笑臉地跟撈爹上岸的韓氏兄弟開玩笑“你們得賠我一雙新鞋,要你們媳婦親手做的。”他的忍痛能力雖強悍,但要徒步到近四十裡路遠的縣城是不可能了。

進城的人又隻剩了林方父子三人。他們一路不急不躁地侃侃而談,走到縣城時已接近正午,西門大街上人群熙攘,一群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孩子奔走相告“殺壞人嘍,殺壞人嘍!”

往裡走,他們父子看到了縣衙捕快押解囚車的隊伍。隊伍前是兩個皂衣衙役鳴鑼開道;其後是騎駿馬、挎腰刀、背負三尺鋼槍、有“中都神捕”美譽的汶上縣衙總捕頭陸同章;他後麵是四馬分兩排的、號稱“四大名捕”的乾練捕快;再後麵是一輛囚車,囚車載著囚籠裡枷鎖連身的、惡名遠揚、臭名昭著的獨腳采花大盜尹一鳴和一個一手把著囚籠一肩扛刀、滿臉殺氣的大漢;最後麵兩隊人是帶刀衙役和執長矛的官兵。整個押解隊伍肅穆凜凜,威風八麵。神捕和名捕與林方相識,在如此莊嚴肅穆的場合,他們都沒有說話,彼此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那囚籠裡的尹一鳴雖傷痕累累,但麵孔如鐵,神情屹然,毫無怯懦之態,陰沉沉的狡黠目光掃來掃去、左顧右盼,輕薄的唇角還不時現出輕蔑的笑容。他真能稱得上是一個灑脫赴死的死刑犯。

對惡人行刑雖然是大快人心的熱烈場麵,但畢竟也是血腥場麵,實在不適合小兒觀看。林方儘管自己也想親臨現場,但還是否決了好奇心強烈的兒子的央求,帶著他們逆著人流直接去了寶相寺。

林方帶兒子到師父敬若方丈的禪房裡叩拜行禮後,便讓他們去佛緣池看那隻舉世無雙的白鶴,自己了沏茶跟師父聊起了陸同章監斬凶犯的事。敬若方丈撥動著佛珠,憂心忡忡地說“尹一鳴歸案已有月餘,衙門一直在大肆宣揚,尹一鳴的師父魏荊天一定也會有所耳聞,傳言他對弟子約束不嚴卻最好護短,恐怕這次不會無動於衷。”

“師父您是擔心魏荊天會去劫法場?”林方頓時緊張起來,說“我來時看到城中百姓有數千人擁到刑場,魏荊天號稱五毒鬼手,最擅長用毒,他如果去劫法場,豈不是要傷及眾多無辜百姓!不行,我得去看看。”

敬若方丈微一思忖,說“這也隻是你我猜測。尹一鳴觸犯律法,是為官府所擒,魏荊天也未必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劫法場。不過,你去看看也好。”

林方出了寶相寺,飛奔向南,剛轉過一個拐角就看到許多百姓爭相奔逃。他心中大驚“不好,法場果然出事了!”躲閃著慌亂的百姓,他根本無法加快速度,情急之下縱身躍上了房頂,展開輕功飛簷走壁風馳電掣而去,過城門時腳尖在門洞左右牆壁上點了兩下,從擁堵成團的一片頭頂上躥了過去。

趕到刑場時,混雜的激戰場麵和悲慘的死傷場麵儘收眼底。激戰分為三團。中都神捕陸同章和中都四大名捕們分作兩團分彆對陣一男一女魏荊天的兩個弟子,雖是以多對少,但神捕和名捕們對渾身是毒的對手頗為忌憚,有些力不從心。看起來他們好像有些中毒跡象,出招有失水準,力道也有所欠缺。出乎意料的是泰山派的張若虛竟然在場,他與魏荊天一對一,貌似公平地單打獨鬥,但他的兵器是寶劍,而魏荊天的武器是指甲。不可思議的是魏荊天碧幽幽的指甲仿佛是銅澆鐵鑄似的,完全可以與泰山派大俠的寶劍相抗衡,與寶劍相碰能發出叮叮當當的金鐵交鳴。看來江湖傳言不虛,魏荊天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測,已經練到了指甲上。林方看到每當指甲與寶劍相磕都會騰起一小朵若隱若現的綠色煙霧,而每當煙霧一起,張若虛必定要迅速後退,這才是指甲能夠與寶劍抗衡的關鍵。

死傷場景的悲慘是捕快、官兵和一些遭受池魚之殃的百姓共同營造的。他們應該是在激戰發生前吸入了波及範圍很大的劇毒,嚴重者已經七竅流血毒發身亡,裸露的皮膚變成了紫黑色,不嚴重的在地上打滾,抓耳撓腮哭叫連天。身首異處的尹一鳴旁邊躺在地上的劊子手已經肝腦塗地,他應該是冒著生命危險完成了任務,死在了崗位上,雖然腦袋被打開了花,但他手中殺人合法的大刀沒丟掉。從他無畏的死亡姿態上可以看出,他應該是砍下了尹一鳴的頭顱後想再砍一顆,但卻被對方打爆了頭。他真是一個儘職儘責、出色的劊子手。

在如此危險緊急的情況之下,竟然還有好些好奇心極強的年輕人躲在柴垛、土牆、大樹的後麵探頭探腦,他們不是想要救死扶傷,而是煞有趣味地觀看刑場中的混戰。從那含義複雜的表情和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有些幸災樂禍的猥瑣情緒,也就基本上可以判斷他們是正義和良知泯滅的冷漠人。危險沒有降臨到身上,他們總覺得可以獨善其身,豈不知隨著眼前混戰時間的延續,空氣中彙聚的毒氣越來越劇烈,他們已經受到了毒氣的侵蝕,即便現在逃離,抵抗力差的人也會頭暈惡心上吐下瀉。場中的神捕和名捕們的中毒跡象已經很明顯,更加處於下風,有的已經招架不住流血受傷。泰山張若虛的的情況也很不好,出招比不上先時淩厲,道袍被魏荊天的鐵指甲劃破了好幾道口子,仙風道骨姿態受到了影響,甚至有幾分狼狽。

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出手之前,林方對旁觀的人進行了提醒“不要看了,危險,趕快離開。”沒有發生的危險顯然不能令他們放棄正在發生的精彩,沒人離開,他們對善意的提醒無動於衷,繼續觀看。有幾個人扭頭看了他一眼,活動活動脖子,換個姿勢再看。語言提醒起不了作用,那就隻能用行動了。林方縱身躍上城隍廟的破敗屋頂,捏碎了兩塊瓦片,用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向了觀看者,同時大聲喊道“想活命的趕快滾遠點。”。他力道拿捏的很到位,被打中者吃痛而不會受傷,頂多被打個包而已,唯有一個人被打中了鼻子,流出了鼻血和酸酸的眼淚。隨著一個人的暈倒和幾個人的嘔吐,所有的觀看者恍然大悟“有毒,快跑!”緊接著都慌慌張張踉踉蹌蹌地跑了。

林方居高臨下,遍觀場中形勢,然後撕下了一截衣襟蒙住口鼻,大喝一聲“陸捕頭小心!”飛身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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