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丟了麵子的林青塵硬壓著羞惱的怒火喝住了部下“不管你們的事,退下!他們是我的朋友!”
林天鴻則緊急提醒沈如月“冷靜,不要衝動。”
沈如月麵冷如霜、目灼如火,盯著林青塵,深深吸了口氣,又沉重地呼了出來,把臉轉向了彆處,眼中泛起了淚光。
林青塵淡淡一笑,臉色一派溫和,說“你們怎麼到這兒來了?走吧,那邊有馬,有什麼話到營房再說。”然後,回頭又嚴肅命令執刑的部下“接著打,還差二十杖!”
“彆再打了!”林天鴻勸阻道“他們已經傷的很重了,再打會出人命的。”
“嗯!”林青塵大手一揮,說“他們違抗軍令,犯了大錯,不打難正軍紀,不打難消我恨。”
“哪也不用如此重責啊!”林天鴻雖然覺得‘軍紀’二字在林青塵嘴裡說出來,顯得很滑稽,但還是順著他說“違反軍紀,小作懲罰,勸他們改過就是了!”
林青塵言辭鑿鑿地說“不重責,他們不會長記性,還會私放民夫,延誤了工期,我可擔不起責任,連吳大人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被打的監工這才敢為自己申訴鳴冤,說“那幾個民夫年老體弱又已重病纏身,已經乾不了活了,已經難以支撐了,不放她們走,會死在工地上的。唉!小人知錯了,再也不敢了,大人您饒我們這一回吧!”
如此,林天鴻也就明白了林青塵所謂的“違反軍紀”是什麼了。頓時來了火氣“他們放走頻臨病死的民夫是救人性命、是行仁行善、是維護保全你和吳大人的名節聲譽,怎麼能算是違令犯錯呢!”
林青塵現出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的恢宏氣勢,口氣雄渾地說“運河水務事關京城安危、百姓生計,何等重大!死幾個民夫算什麼!”
似乎林青塵很有魄力,說的話似乎堂而皇之,但林天鴻隻聽出了他視民夫之命如草芥的豪狠和故作莊嚴的荒誕。
林天鴻用手指著他“你······你······”他氣急語塞,無法形容了。
沈如月依然保持著冷靜,一針見血地直剖林青塵的私心,冷冷地說“我看,這運河水務還事關你的大好前程吧!”
林青塵臉上一窘,即爾冷笑說道“你非要這麼說,我也不否認。要想為朝廷重用,必須做出點功績,要想做出功績,就不能抱有婦人之仁!”
“你立功心切沒有錯,但也不能不顧民夫的性命啊!”林天鴻痛心疾首般的說“你這樣極端暴烈,是草菅人命,是傷天害理,是踐踏王法,你的良心何安?”
“良心?哼!”沈如月又發火了,滿臉悲憤,氣苦而又無奈的吼道“他連深愛他的女人都殺,連無辜的孩子都不顧,他還有什麼良心!他這種人都能得勢,還有什麼王法、天理!”
“沈如月,你······”林青塵惱羞大怒,指著沈如月喝道“你不要不知好歹!你沒資格指責我!”
那些部下們的態度緊隨林青塵的態度變換,吼喊著“拿下他們!”,亮起家夥又要往上衝。
林青塵氣急敗壞地對部下們吼道“退下!沒你們的事,滾開!”
部下們愣了,又都自感無趣地退下了,但心裡委屈啊!為了維護林大人的威嚴卻遭到了喝罵,臉上的表情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到全麵掩飾心中的憤懣。有一個表情太過豐富的人皺著眉頭,不無怨尤地歎了一聲,立刻被怒氣不得發泄的林青塵瞪著眼睛掠過去,掐住了脖子。他滿麵驚駭地告饒,還是被林青塵給扔出去一丈多遠。
林青塵深深呼出了胸中的一口憋氣,轉過身來時,臉色和緩多了,甚至唇角還彎出了一弧淡淡的笑,說“念在往日的情份,我不跟你計較,你不要再出言不遜。你們如果願意隨我到營房走走,我以禮相待,若是不認我這個朋友,請自便。”
“誰跟你有情份?誰跟你是朋友?”沈如月激憤之下連此行的目的也拋諸腦後了,對林天鴻說“鴻哥,我們走!”
林天鴻拉住了沈如月的手,示意她鎮定,回頭對林青塵說“我們是來見白英白老前輩的,你給指個路吧!”
“白英!”林青塵頗感意外,問道“你認識白英?”
林天鴻點了點頭,說“認識。”
“他狂妄自大、清高孤僻,跟你根本不是一路人。你會認識他!”林青塵撇著嘴輕輕一笑,問道“你找那老頭乾什麼?”
林天鴻看出林青塵對白衣的輕蔑,心裡很不樂意,也不願多做解釋,說“沒什麼事,就是拜見一下,說幾句話。”
“他就是你說的那個高人?”林青塵猛然想起了在泰山被林天鴻打敗的事,問道“你那‘禹龍神掌’就是跟他學的?”
“是的!”林天鴻感覺有必要在輕蔑白英的林青塵麵前據實誇讚白英的過人之處“白老前輩學識淵博、胸羅萬象,武功還在其次,對我的恩惠足以受用終身。”
“噢!看來這老兒還真有些門道!”林青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唇角又彎起一弧輕淺卻神秘的微笑,說“走吧,我帶你們去見他。”他的心情突然出奇地好了起來,招呼不動沈如月去騎馬,竟放下了堂堂監工統領大人高高在上的威嚴,像當年在冷月宮時那樣,有些俏皮地哄勸沈如月“還真生氣了?彆這麼小心眼行不行?不給我麵子,不給天鴻麵子,好歹也得給白英麵子吧!他可是前輩高人!”
沈如月還是沒接手林青塵遞來的馬韁繩,連看也沒看林青塵一眼,飛身騎上了旁邊的一匹馬,當先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