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塵又淒苦地笑了笑,拿起另一個酒碗在手中把玩,落寞地說“晚輩如今哪裡還敢奢求修成什麼功業!隻要儘好職責,看護好閘門堤壩,不荒廢了前輩您的苦心設造,就心安了。隻要運河沿岸百姓不再受運河旱澇之患,能夠安居樂業,晚輩也就無憾了!”他搖頭苦笑著又說“以前太過狂妄,做了許多錯事,錯過了很多人,連最好的朋友也失去了,以至於如今連陪著喝杯苦悶之酒的人也沒有了,失敗啊!真是失敗!”他猛一抬頭,把碗中的酒一飲而儘。
白英卻笑了,說“倒上,老夫陪你對飲一杯!”
“噢!”林青塵立刻轉隱憂為驚喜,倒滿酒,端起來,說“來,晚輩敬您!”
白英豪放地與林青塵碰了酒碗,豪放地喝乾了酒。林青塵又迅速倒了兩碗,興奮地說“與前輩對飲,真是大慰平生!前輩,咱們再飲一杯!”
白英又爽快地飲了一碗酒,目光中流落出欣慰、慈藹的笑意。
林青塵卻顯得激動起來,神色凜凜地說“前輩,晚輩一直以來都對那些馳聘沙場保家衛國的英雄無比敬佩,尤其對那些上馬能戰、下馬能文的君子偉人敬仰神往。晚輩準備以武事建功立業,鬥膽請前輩傳授幾招掌法,您可一定要成全噢!”
白英恍然大悟,他果真是來有所圖!依然不動聲色,平靜地說“你想學‘禹龍神掌’?你見天鴻施展過?”
“不錯!”林青塵說“‘禹龍神掌’果真威猛無敵,連我的‘乾元神功’都抵擋不住。懇求前輩不吝賜教,把‘禹龍神掌’傳授給晚輩。”
白英聽到‘乾元神功’時臉色微微一驚,問道“你會‘乾元神功’?你練過‘乾元真經’?”搖了搖頭又說“不像,你若是練了‘乾元真經’,就沒必要再覬覦我的‘禹龍神掌’了!”
林青塵說“實不相瞞,晚輩練的‘乾元真經’隻是其中一段殘篇注解。”
白英點點頭,說“一定隻是寥寥不多的一小段而已,否則你怎麼會抵擋不住那兩招‘禹龍神掌’呢!就因為要學那兩招掌法,你便設計暗算老夫?”
林青塵臉色微微窘迫,說“晚輩對前輩仰慕之至,絕不敢有相害之心,時間緊迫,晚輩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不得已才在酒中加了點‘酥骨軟筋散’,雖然稍有冒犯,但也是求學心切。隻要您把‘禹龍神掌’傳授給晚輩,晚輩立刻奉上解藥。”
白英依舊安然端坐,不慍不火的目光中泛起惋惜的光澤,歎息說“威猛未必無敵,無敵者未必威猛,你的意念偏差太遠了!你心腸歹毒工於算計,我是不會教你的。”
林青塵劍眉一挑,臉上蠻橫立生,說“你已經沒得選擇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教我掌法得生,不教是死,你的生死由你的意念來斷,否則······”白英眼中精光一閃,嚇得林青塵止住了話,退了一步,隨即又和緩下神色語氣說“前輩您是灑脫豁達之人,又何必太固執呢!教我掌法,於您無損,我還會對您感恩戴德,何樂而不為呢!”
白英冷笑著微閉上了雙目。
林青塵說“前輩您不用枉費內力了,沒用的,我知道您內力出神入化,多下了幾倍的藥量,喝下去這麼久了,如果您還能逼出來,那······那您就真是神仙了!”他突然凝住了臉上得意的笑容,瞪大了眼睛看著白英。
白英喉嚨裡咕嚕咕嚕響了幾聲,張口噴出了一道酒水匹練,厲聲說道“區區小毒,豈能傷我!”
林青塵的身體已經隨著噴射的酒水迅速地飄退到門口,駭然驚道“簡直不可思議!”莫大的恐懼激發出他迅疾異常的反應速度,他反手開門、往後縱躍、同時又迅速地把門關閉了。
在他瞬間一氣嗬成的連貫行動中,白英並沒有追擊、攔截的跡象,隻是大喝了一聲“帶走你的埋汰東西!”衣袖一揮,就把酒壇掃飛了出去。
酒壇打到了林青塵關閉的門上,擊穿了門板,跌碎在走廊裡。打穿門板和酒壇的破碎聲把林青塵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嗖”的一聲竄出了三丈遠,把“追星逐月幻影術”施展到平生極致,竄上了房頂逃之夭夭了。
當時林天鴻正陪著沈如月在涼亭裡下棋,聽到雜音後立刻急匆匆趕了過來,看到了房頂上迅疾無匹的逃竄身影,並沒認出是林青塵,先是自歎弗如地驚歎了一聲,才意識到出事了。他們衝進白英的房間,看到他端坐在椅子上,心中稍安了些。
看了看桌上的酒碗和門扇上打破的洞,林天鴻問“有人要害您?剛才那人是誰?”
沈如月咬牙切齒地說“還能是誰!一定是林青塵!”
“他?······他為什麼要害前輩?”林天鴻憤恨地說“可惡!我去找他算賬!”
“回來!”沈如月攔住了林天鴻,說“他逃得慌張,一定跑的很遠了,你到哪兒去找他!還是先照顧好前輩為要。”她用手絹兒擦拭著白衣唇角、下巴上的酒漬,問道“前輩,您感覺怎樣?沒受傷吧?”
“這‘酥骨軟筋散’霸道難纏,我剛才強行運功,已傷到臟腑,可能要調養一段時間了。”白英說著話,唇角流下來一道血痕。
林天鴻頓時緊張起來。沈如月從衣兜裡拿出一個精巧的小瓷瓶,倒出幾粒晶瑩剔透的藥珠,說“這是我師父當年研製的,醫治內傷很有療效,前輩您服幾粒試試。”
“冷月宮的藥當然是好東西!”白英張開嘴任由沈如月把藥粒喂食到嘴裡,然後被扶攜著到床上打坐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