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大門上巨大的交叉十字,我心情複雜難言,心痛又懊喪,簡直想將向平再約出來打一架,看看他那顆腦袋裡到底有沒有腦子,是不是空的。
“師兄?”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忙轉過頭,果然看到小竹抱著一箱雜物站在我身後不遠處。
她穿著一身常服,梳著馬尾辮,臉上曾經的燦爛笑容全都不見,整個人都十分灰敗黯淡。
我見她箱子裡不少私人物品,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小竹垂下眼“店被封了後,星澤哥就走了,大師兄也聯係不到。我父母希望我回老家,我今天過來拿些東西,可能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我沒問你這個,我是問你……許美人為什麼會用過期原料?”我嚴厲地盯視著她,不放過她的每一分表情。
小竹腦袋垂得更低“不關我的事,都是大師兄他……他說過期一兩天不要緊,還說大家都是這樣做的。”
“你忘了當初師父是怎麼教我們的嗎?”在車上我也搜了那些報道,根本不像她說的是過期一兩天的問題,有些原料裡甚至已經生了蟲,還有的黴斑都長出來了。一想到我曾經把這樣的問題蛋糕買回去給宋墨吃,我就胸口一陣悶痛,氣得呼吸都不暢,後悔那天怎麼沒把向平打死。
“人無信不立,業無信不興。他才走了兩年,你就把他的話吞進狗肚子裡了?”我很少說這樣重的話,可今天實在忍無可忍。
小竹像是被我嚇住了,斷斷續續竟然哭起來。
“對不起師兄……”她抬頭看向我,眼裡蓄滿淚水,“是我不配做師父的弟子……我沒臉見他……我們把許美人弄沒了,怎麼辦……許美人嗚嗚嗚……”
我的話徹底壓垮了她的心理防線,她奔潰一般抱著箱子蹲到地上放聲嚎哭起來。路上人來人往都在看我們,各個目光好奇,表情驚疑。我沒有出聲安慰她,也不想安慰她,盯了她半晌,握了握拳頭,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坐車回到山上,已是天色將晚。
林間烏鴉發出嘶啞的叫喊,無雲的天空呈現出一種漂亮的過渡,由紫向橘,逐漸延伸到天邊。
我一下車,看到院子裡秋千上坐著一個身影。
家裡有小朋友的關係,院子裡專門開辟了兒童遊樂區,穿過爬滿月季的拱門就能到。除了滑梯沙池,還有一張白色的雙人秋千椅。
我立在拱門下,鼻端是濃鬱的玫瑰香氣。夕陽下,宋柏勞懷抱著宋墨,一臉不情願地用腳尖推動秋千搖擺。
“已經五分鐘了,能不能進屋?”
宋墨可能並不經常與他這樣親密,臉上滿是忐忑,每次秋千蕩起來時,又會專為興奮,如此循環往複,實在是有些好笑。
“再……再五分鐘?”他與宋柏勞打著商量。
宋柏勞垂眸與他兩相對視,最終重重呼出一口氣道“兩分鐘。”
這個人,怎麼能親子時光都這麼沒耐心?
“我來陪他玩吧。”我出聲的同時,腳步往他們走去。
宋墨雙眼一亮,胳膊伸向我“媽媽!”
我將他抱到自己懷裡,坐到了宋柏勞邊上。
“再過半小時應該要吃晚飯了,我們玩到那個時候就不玩了好不好?”
宋墨與我一個朝向坐著,我隻能看到他頭發濃密的發頂。
他小小點了點頭“好。”
隻要和他講道理,他總是很聽話的。
我晃起秋千,宋柏勞在一旁卻沒有走,反而微微抬起長腿,也享受起了蕩秋千的樂趣。
“你……”剛剛不是還不耐煩要進屋嗎?
“我小時候也很喜歡蕩秋千,不過不是這種,是單人的,可以飛很高那種。”他雙臂張開架在椅背上,仰頭望著天上的晚霞,“駱青禾在後麵推,我媽媽就在前麵護著防止我摔倒。”
他口中的“媽媽”,應該就是宋霄。這樣看來,他曾經的童年可以說非常幸福美滿了。
我想問他後來有沒有找過宋霄,還怪不怪他,可又怕觸他逆鱗。
有些事他自己說可以,我問,他未必就樂意講。
“我小時候……沒蕩過秋千。”他看過來,我接著道,“我媽從來不帶我玩這些。”
寧詩整日忙著應付各色alha,哪裡有空陪我共度什麼親自時光。
宋柏勞聞言淡淡一笑“那你也很慘了。”
蕩了十分鐘,他接了個電話進去了,我抱著宋墨又蕩了會兒,手機也響了起來。
我一看是寧詩的,怕是優優那邊有什麼事,迅速接了起來。
“喂……”
“去個沒人的地方接電話。”
我一愣,看了眼四周,又看了眼懷裡的宋墨,道“你說吧,我周圍沒人。”
“你是不是為了孩子可以什麼都做?”寧詩的聲音平靜又含著一股莫名的狠勁兒。
我緊了緊手機“你什麼意思?”
“你幫我做件事,事成後我再給你一千萬。有了這些錢,你可以和優優生活的很好。”
當初她給我兩千萬讓我嫁給宋柏勞,現在用一千萬讓我幫她做件事,這件事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事。
“你要做什麼?”
“雲生想要一些資料。你隻要打開宋柏勞的電腦,將我給你的閃存盤插上去,之後你就能得到一千萬。如何,很簡單吧?”
她說得輕巧,我差點就信了。
“這是商業間諜啊。”我壓低聲音質問她,“朱家不是已經準備與夏盛簽署戰略協議了嗎?為什麼要這麼做?”
寧詩沉默片刻,再開口時語氣瞬間冷了下來“靠人不如靠己,你真覺得他們會分享自己的核心技術?給朱家的不過一些他們用剩下來的廢渣罷了,根本毫無價值。你反正對宋柏勞也沒有留戀,這樣做是完全雙贏的事,為什麼不做?彆忘了朱家才是你的後盾,沒有我們你什麼都不是。”
“靠人不如靠己”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她竟然也不覺得臉疼。
他們千方百計要和宋柏勞聯姻,不過是為了雙方建立同盟,共同強大,如今又讓我做商業間諜,難道他們一開始就是打的這個主意?那寧詩為何現在才說?
我腦子一下子很亂,想不明白,總覺得自己是不是遺漏了什麼細節。
“如果,如果我不做呢?”
這次她沉默的時間更久了“我給你幾天時間考慮,你不用這麼快回複我。你不做我自然也不會拿你怎麼樣,你畢竟是我兒子,我難道還能吃了你嗎?”
聽她說完最後一句話,我止不住地打了個哆嗦,竟然覺得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