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江湖呢！
“你……”
沈青檸神色一怔。
她原本隻是說的氣話罷了。
說要打死那個家夥，實際上她也隻是說說而已。
從小甚至連個小動物都舍不得殺的沈大小姐，怎麼可能想著殺人？
但聽到李北風這麼說的時候，她愣了一下。
抬頭看向李北風，發現他似乎不像是在說笑。
“你……來真的？”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不行不行……”
沈青檸趕緊搖頭“我剛才是說著玩的，你千萬彆亂來，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李北風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但，沈青檸還是不放心。
教訓那家夥就行了，殺人就不行了……
“你彆衝動啊……我的確很人討厭那個家夥但，但……”
沈青檸連連搖晃腦袋“他死有餘辜，你要是殺了他，可是要殺頭的……”
李北風自然知道沈青檸心中所慮，輕笑了笑“放心吧，我沒那麼傻……為了他搭上我自己的命，他還不配。”
聽到李北風這麼說，沈青檸這才放下心來，鬆了口氣。
緊接著，才想起了什麼。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成為欽天司的護法的？”
沈青檸對欽天司並不陌生。
雖然沒見過，還能沒聽說過？
欽天司啊！
朝廷第一大組織！
更重要的是，欽天司的首領，可是大昭長公主，也就是昔日她一直夢寐以求想要見到一麵的……
等等……
沈青檸的眼神瞬間凝了起來。
她猛然回頭，盯著李北風“你成為欽天司的護法，是不是跟……那位公主有關？！”
李北風愣了一下，隨即對著她伸出了一個大拇指。
“你真聰明！”
“……”
“好哇！”
沈青檸當即就變了臉色，氣呼呼道“你們還有多少背地裡瞞著我的事情？！”
“你這話說的……多有歧義！”
李北風瞥了她一眼，搖搖頭“我能瞞著你什麼？”
“還說沒瞞著我？！”
沈青檸睜大眼睛，氣憤道“那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成為欽天司的護法？”
“你跟她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一提起那位長公主，沈青檸就如同受了驚的小貓咪，意識到了危險，直接炸毛了。
雖說那位長公主先前一直都是沈青檸崇拜的對象，但自從上次的事情發生之後，她的心底多了一抹芥蒂。
更是因為那個女人的身份沒有揪出來，以至於沈青檸至今都還在懷疑那位長公主是不是竊取了她勝利果實的壞女人！
李北風能突然成為欽天司的護法，讓沈青檸震驚不已。
那可是欽天司啊！
李北風何德何能，能成為欽天司的護法……不是沈青檸貶低他。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那欽天司名聲顯赫，江湖中誰人不知？哪怕是不混跡江湖的沈青檸也很清楚，欽天司的護法意味著什麼。
誰能想到？
誰都想不到！
周秦但凡能想到這一點，就不可能跟李北風撕破臉皮。
但若是跟那位長公主扯上關係，一切又都似乎顯得……合情合理了？！
原來是這樣……
瞧見沈青檸此時的模樣，李北風就知道她想歪了，誤會了。
……應該是誤會了……吧？
李北風仔細一想。
好像，還真他娘的沒有誤會！
他為什麼能成為欽天司的護法？
當然是長公主一手促成的，長公主為何要讓他成為欽天司的護法？
……不言而喻！
“咳……”
李北風咳嗽了一聲，輕聲道“我之所以成為欽天司的護法，的確跟長公主有關，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
“你說呢？”
“我不知道！”
“……”
沈青檸目光灼灼的盯著他，輕咬下唇。
臉上寫滿了我不信！
她是這麼好忽悠的人嗎？
當然不是！
李北風的隻言片語就想騙她？
真當她還是以前那個傻傻的姑娘？
“這件事情要解釋起來，的確有些複雜！”
李北風搖搖頭，真要跟她解釋起來，恐怕還得從李素衣講起。
能講嗎？
顯然不能。
“不過你放心，我成為欽天司的護法雖然是那位長公主欽點的，但……絕對不是任人唯親！”
李北風指了指自己“你難道不相信，我完全有能力勝任欽天司護法一職嗎？”
“我不信！”
沈青檸直接搖頭。
她瞥了李北風一眼，冷笑道“你當我傻呢？欽天司的護法，那至少也得是高手中的高手才行……”
“我難道不是高手嗎？”
“你……”
沈青檸原本是想否認的，這家夥幾斤幾兩她不清楚？
但很快，她又想起了先前……李北風被那麼多官兵包圍，以一己之力竟然能力敵那麼多的人……
他怎麼辦到的？
這家夥……怎麼好像突然變厲害了？
沈青檸忍不住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
“你到底是不是李北風？”
沈青檸臉上露出了幾分狐疑之色。
她分明記得，以前李北風完全就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家夥，甚至連自己都不一定打得過。
他怎麼突然一下子變成了絕世高手？
“天賦！”
“啥？”
“我以前不是問過你，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武學天才，一點就通的那種？”
“呸……”
沈青檸直接呸了他一聲“你想說你是武學天才？”
“難道不像嗎？”
“不像！”
沈青檸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話。
但……這家夥突然變得這麼厲害，的確很可疑。
“等等，你不要轉移話題！”
沈青檸很快又想到了什麼，盯著他“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跟那位長公主……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都說了，沒有秘密……我跟她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
沈青檸冷笑一聲“你確定？”
“清清白白，上次她為什麼大晚上出現在你房間裡？”
她依舊還惦記著這件事情。
“我不是解釋了嗎？她來找我有事。”
“大晚上找你有事？”
這事過不去了是吧……
“白天也有事，隻不過剛好碰上是晚上，剛好又被你碰到了而已……”
李北風歎了口氣。
“白天也有事？”
沈青檸冷笑連連“這麼說來，你們私底下還見過很多麵了？”
李北風“？？？”
這姑娘怎麼總是能發現些不一樣的華點？
李北風歎了口氣“你是不是就認定了，我跟人家公主有一腿？”
“難道沒有嗎？”
“沒有。”
“我不信。”
“……”
這天聊不下去了。
全被她堵死了。
還能不能正常交流了。
“人家可是公主呢！”
沈青檸幽幽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揶揄又帶著幾分陰陽怪氣。
“她長的可真好看，又有氣質，又高冷……你們男人不就是喜歡征服這樣的女人嗎？”
“她還那麼厲害，名聲又大，關鍵的是人家還是公主呢，堂堂的大昭長公主呢？”
“難道你就不想當駙馬？一步登天呐，隻要娶了公主，你就平步青雲，從此走向人生巔峰了……”
李北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這陰陽怪氣的話，怎麼聽起來就那麼刺耳呢？
擱這暗示嘲諷誰呢？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李北風直接伸手，給她小腦袋瓜上來了一記響亮的腦瓜崩。
“哎呦……”
沈青檸捂著小腦袋，滿臉委屈不服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敢說，你沒有想過？”
“當駙馬有什麼好的？”
“哪裡不好？”
“你知道當駙馬意味著什麼嗎？”
“不知道！”
沈青檸回答的理直氣壯。
“你以為駙馬很風光嗎？當了駙馬，到時候哭都哭不出來！”
李北風沒好氣道。
“怎麼可能？”
沈青檸不信。
“你要是閒著沒事，就多出去走走，多了解一下行情！”
李北風搖搖頭。
駙馬？
狗都不當！
從古自今，駙馬的地位就沒高過。
先不說成了駙馬，天生身份就比公主要低，駙馬不能入朝為官，不能科舉，甚至連入個洞房都還得要提前打申請報告……
更慘的是，有些駙馬甚至孩子都可能不能跟自己姓……
如果有的選，誰願意去當駙馬，忍受公主那趾高氣揚的臭脾氣？
要知道，那些公主自幼嬌生慣養，一個個脾氣不知道有多臭，多難伺候。
趙盈這樣性子的簡直算是奇跡了！
“……”
“啊？”
沈青檸聽到這，目光略微有些發愣“駙馬……這麼慘嗎？”
“那可不，當了駙馬那就意味著悲慘人生來了。一旦夫妻鬨了矛盾，甚至他都還不敢打公主……那可是重罪。當然，最慘的還是……”
李北風搖了搖頭，歎息“駙馬一生隻能娶一個，三妻四妾是彆想了……”
慘不慘？
慘！
“可，可是……”
沈青檸奇怪道“那為什麼，那麼多人還想著娶公主？”
“因為那是許多人一步登天的捷徑！”
李北風冷笑一聲“公主代表的不隻是公主，還有她背後的權勢。犧牲家族的一個人，便能換取家族跟皇室的關係……這筆買賣，穩賺不賠。”
皇室聯姻的背後永遠是政治。
這其中的水，很深，一般人把握不住。
沈青檸目光怔怔，她對這些都不懂，也不太理解。
不過李北風說的，她倒是隱約有些理解了。
既然駙馬這麼慘，那他應該肯定是不想當駙馬的吧？
這麼一想，沈青檸鬆了口氣。
正還想說點什麼時，她眼角餘光，突然瞥到了窗外閃過一抹白。
她定神看去，便瞧見客棧之外的圍牆邊，屹立著一道白衣身影。
輕紗蒙麵，烏黑長發如墨。不懼寒風，佇立在牆上。
她緩緩回頭，瞥了一眼。
沈青檸臉上的表情一凝。
她，她不是……
沈青檸扭頭看向李北風，發現他也正好盯著窗外那道身影身上。
一時間，她心頭突然湧現起幾分彆樣的心思。
緊接著，白衣身影輕飄飄落瞎圍牆，消失在了原地。
李北風下意識的起身，這才注意到一旁的沈青檸眼神有些不對。
“你是不是想去找她？”
沈青檸盯著李北風。
“呃……”
李北風指了指窗外“今天要不是多虧了人家，我恐怕就交代在周秦的手上了。於情於理，我都得去感謝一下人家吧？”
“你就是想去找她！”
沈青檸氣道“你還說你對她沒有想法？”
“你想多了，我怎麼可能會對她有想法？”
眼看這姑娘不對勁了，李北風歎了口氣“你忘記我剛才跟你說什麼了？她可是公主，我可不想當駙馬……”
“你騙人！”
沈青檸才不相信他的鬼話。
剛才看到那抹白衣身影出現時，她心頭就莫名的慌亂。
緊張！
尤其是當看到李北風還要去找她的時候，更是讓沈青檸心裡不安。
這種感覺，就像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要被彆人搶走了一樣。
“這你還真得要信！”
李北風語重心長道“你想啊，當駙馬就隻能娶公主一個人……三妻四妾的美夢就做不成了。你看看我，像是會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的人嗎？”
沈青檸臉上的表情一怔。
細細的思考了一下他的這番話。
好像……有道理啊？
等等！
不對！
沈青檸臉上的表情變了，她抬頭，盯著李北風，語氣逐漸變了。
“你剛才說什麼？”
“你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三妻四妾的美夢？什麼叫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嗯？你難道還想娶很多個不成？”
“……你給我站住，先解釋清楚！！”
“……”
“……”
臨近十二月，天氣已經愈發寒冷。
街頭上人流稀少，除去那些走南闖北的江湖人士之外，整座郡城都顯得異常平靜。
早些時候郡城兵馬出動，引起了城中不少百姓的圍觀側目。尤其是聽說有人看見太守大人急匆匆的出了城。
更有傳聞，是都尉大人跟太守大人鬨了矛盾。
消息在百姓當中流傳，加上一些好事者傳出來的謠言，一時間各種版本在民間流傳。
至於真相如何，無從得知。
李北風的身影出現在街頭上，快步朝著前方走去。直到不遠處，出現了郡城東邊正門城牆。一道白衣身影出現在視線當中，他才逐漸放緩了腳步。
慢慢跟了上去，走到她身旁，並排而立。
他側目看了一眼身旁的倩影。
沒說話！
一段時間不見，突然再見麵，不知該說點什麼。
李北風沒開口，她也沒說話。
不緩不慢的走著，來到了城牆之下。
城牆邊，城防官兵正把守著門口。城門口，進進出出，人來人往。
兩人依舊沒開口。
順著城牆邊的樓梯，上了城牆。
李北風楞了一下，才緊隨其後。
城樓之上，依舊有官兵巡防。
李北風目光掃視著周圍，來到郡城這麼久，他倒還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
不愧是朝陽郡，作為南州境內最大的城市，朝陽郡無論是繁華，還是城市治安防備都極為森嚴。
最終，李北風收回了視線，落在了身旁的長公主身上。
她也恰好停下腳步，站在城牆邊，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城外。
城外，依舊一片繁華景象。
雖然出了郡城，但郡城之外周邊，依舊坐落著大大小小，無數的村莊城鎮。
不遠處的官道上，雖然北風蕭瑟，但依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坐著馬車的，騎馬的，運送糧食物資的……各種嘈雜的聲音，不絕人耳。
長公主突然主動來找他，倒是讓李北風有些意外。
自從那晚長公主離開之後，兩人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了。
李北風去找她，但她每一次都避而不見。
直到今天，李北風深陷囹圄時，她雖未出麵，卻派來了欽天司的高手結尾。
可以說，若不是今天欽天司的高手來的及時，哪怕李北風亮出了身份也無濟於事。
即便能脫身，但可能也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本來是想著找個時間去找她，卻沒想到……
她竟然主動找上來了。
這讓李北風有些意外，也有些……覺得奇怪。
“今天……”
“多謝你救了我！”
終於，李北風還是率先開了口。
這位長公主的性子跟李素衣在某方麵很像。
她們若是不想開口，就當真會一直沉默下去。哪怕沉默到極為尷尬，也不會想著去打破這種氣氛。
因此，李北風隻能率先打破這種氛圍。
他扭頭望著她，目光落在她輕紗下，那若隱若現的容貌之上。
如此之近的距離，輕紗根本就遮不住她的臉，掩飾不住那張傾城的容貌。
璀璨的雙眸望著遠處，帶著幾分深邃，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今天若不是你的人來得及時，恐怕我沒那麼容易脫身了！”
李北風輕笑開口。
然而……
沉默！
長公主並未回應。
這讓李北風的笑容逐漸凝固在臉上。
他盯著她的臉看，卻沒能從她臉上看出任何異色來。
毫無任何波瀾。
依舊望著遠方，似乎都沒打算看他一眼。
這……
李北風暗自歎了口氣，也學著她的模樣看向遠處，目光落在那些來往商人身上。
像是在對她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這些日子，我去找過你很多次，但是每次你都不在……當然了，也有可能是你在躲著我，對嗎？”
長公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如果是不在的話，那還好說，如果你是在躲著我的話……”
說到這裡，李北風語氣停頓了下來。
長公主依舊沒反應，但眼角卻不易察覺的微微皺了一下。
“如果你是在躲著我的話……”
李北風輕聲重複了一遍，回過頭去看她，注視著她這張近在咫尺，明明已經見了不少次，但每一次看見都能怦然心動的臉龐。
“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這一瞬間，長公主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有了反應。
她注視著李北風那灼灼的眼神，眼眸中閃過一絲慌。
似乎是沒預料到，李北風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下一秒，她的雙眸便被冷霜覆蓋，變的冰冷。
她扭過頭，依舊望著遠方。
語氣冷冰冰。
“無聊！”
“……”
她慌了！
她急了！
李北風笑了。
她的反應，在他的預料當中。
但……
李北風臉上的笑容又很快逐漸消失。
預料到了。
但這個結果……卻讓他有些不太敢掀開。
他扭頭望著她，沉默許久。
即便李北風不想承認，但卻又不得不承認。
在這一段時間的相處當中，他跟這位長公主之間的關係，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該怎麼形容呢？
他找不到形容詞！
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