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也麵臨就業嘛,當然會多關注一些。”
“你的競爭對象也不是本科畢業生。”
何摧胳膊支在車窗邊,偏過頭看車外劃過的微瀾夜色。不是和每個人聊天都會有舒適的感覺。微醺的時候,大概適合安靜地呆著,或者和一個合適的人聊一些無關緊要沒有壓力的話題,或者和心愛的人耳鬢廝磨。可是現在沒有安靜,沒有話題,沒有心愛的人。
陳明媚發現她剛剛講過很多話,何摧完全沒有聽見,正望著窗外出神。這麼被無視,她還挺受挫的,便識趣地也安靜下來。
到了小區外麵,何摧讓車子停下來,然後下了車,跟陳明媚說“到了樓上給陳明打個電話,讓她放心。”
陳明媚笑盈盈地說“好,謝謝你何大哥。”
何摧說“不客氣。我站這兒看著你進去。”
陳明媚擺了擺手,轉身朝大門走去。剛過了保安亭,她又折回來。何摧意外地看著她,待她走近,問“怎麼了?落東西在車上?”
陳明媚靜靜地看著他,說“何大哥,要上去坐坐嗎?”
何摧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意外的邀約是什麼意思。他不動神色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子,粉潤的唇,白皙的臉,濃黑的眼線,卷翹的睫毛,而且在吃過飯、喝過茶之後還補了妝,
陳明媚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
“這麼晚了,不方便打擾。晚安,陳小姐。”何摧拉開車門,衝陳明媚點了點頭,上了車。
陳明媚錯愕地看著車子開走,她剛剛明明看見他眼睛裡瞬間湧上了一種叫做“□□”的情緒。她站在原地,想了想,便笑了。也好,一個自控的、不隨便的男人,不是挺好的嗎?
何摧從反光鏡看著那個身影慢慢變小,他搖頭苦笑。按說單身的男人才是令女孩兒們提高戒備的大灰狼,看來最現實的情況是做大灰狼還是小白兔全是自己的選擇。何摧不得不承認自己剛剛在酒精、夜色和“耳鬢廝磨”這幾個字的共同作用下曾經血液往一處湧,有那麼一會兒他考慮過某種可能。可是,就在他打量陳明媚的時候,另一張明媚的——哦,不,不是陳明媚的——明媚的、清新的、美麗的麵孔出現在眼前,純淨的眼睛,安靜的笑容奇異地平複了他的躁動。那個好像、大概、真的有善解人意的優點的女孩兒。
何摧剛進房間沒多久,便聽見有人敲門。他又把解開的衣扣扣上去開門。廖琪琪站在門外,問他“剛回來?”
“嗯,去陳晨那兒了。”
廖琪琪點了點頭。“找我有事嗎?外麵太吵,沒聽見電話響。”她聞到何摧身上淡淡的酒氣。他是應該喝一些酒的,這幾日他的平靜太不尋常,他表露出來的輕鬆也太不尋常。
“沒什麼事。去睡吧。”
廖琪琪看了看他,點了點頭,說“晚安。”
“等一下。明早早點一起上班去吧,我把車子放在陳晨家樓下了,明天你把我帶過去取車。”
“行,七點半吧。太早我起不來。”
何摧看著她進了房門,回到自己家裡,直接去洗澡打理自己。
本來以為借著酒精的作用,他可以早些入睡。沒想到躺在床上卻越來越清醒。他去客廳,點了一支煙,坐在沙發上,也沒開燈,看著火星明滅。他想起何韌的電話。
依照他們倆媽的脾氣,確實何韌和清雪會比較為難。而依何韌對清雪那股熱烈執著,也絕對不會讓清雪受半點兒委屈。本來,何韌宣布自己有女朋友之後,媽媽很不滿意。因為她總覺得有了個翅膀硬顧不得家裡的大兒子,小兒子便要多承擔一些“門當戶對”的責任。可是何韌把清雪護得死死的,一副“我認定了”的樣子。家人以為談戀愛麼,他也不是第一次,過一陣子也就淡了,便沒怎樣乾涉他們。隻是誰都沒想到,何韌這次是真的很投入地愛。他還記得何韌說過的一句話“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回來看一看我的清雪。”何韌總是說“我的清雪”。該有多麼愛、多麼珍惜呢?
方顥澤曾經在陳晨的婚禮上說過這樣的一番話。他說“大概鮮有像陳晨這麼優秀的男人願意年紀輕輕的就被婚姻綁住了。你知道陳晨在告彆單身的派對上怎麼對我說的嗎?他說‘像你這樣整天追著女孩子玩樂其實挺空虛的。想一想晚歸時不用伸手去摸那串冰冷的鑰匙,無論多晚房間裡都有一盞為你留的燈,喝得爛醉如泥有人給你遞一杯水,空虛的時候有個人投到你的懷抱裡,頹喪的時候有人握緊你的手,沒理由不趕緊把自己納入她的勢力範圍去。早投降,早受益’。”
早投降,早受益。可是能夠讓他如此珍愛的、甘願投降的女孩兒,在哪兒呢?隻消片刻,何摧就不知道自己該用哪種情緒去對待眼前那個揮散不掉的影子。也許他今晚想她的時候太多了。
直到睡前,他耳邊仍然隱隱約約地、反反複複地有一個聲音“我們還會遇見嗎?”
“我們還會遇見嗎?”一個何韌的同學,一個何韌的大哥。他其實知道她在哪兒的。想要遇見並不難,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