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愛不摧!
葉書冉下午上班時間之前,宿舍下麵的小花園裡給何摧打了個電話。那邊他正忙著,對她說了句“稍等”,也沒避諱地說了幾句公務事。不疾不徐,威嚴有加——葉書冉就是這樣評價那邊的聲音。
她抬頭往上看了看整座宿舍樓,這讓她想起來自己在母校讀英語的那個小花園。開著窗的房間裡,偶爾也晃過人影,有個穿著背心的,抱臂站在窗前。葉書冉持著電話,沿小路往花園深處走了走。
何摧清了下嗓子,問“午休結束了?”
“嗯,睡午覺了,現在神清氣爽。”
“我連困的時間都沒有。”
“誰讓你非要深更半夜地聊天來著。”葉書冉輕笑。昨晚何摧跟抽風似的,她都睡著了,到她房間裡,拍了拍她,說“書冉你起來,陪我聊一會兒,我睡不著。”她困得不想理他,接著睡。他就上了床,把她往裡擠了擠。嚇得她一骨碌翻身起來,他壞笑著說“你不是不想理我嗎?”“彆瞪眼睛了,迷迷糊糊地,沒有效果的。”
後來呢?後來她就像無尾熊一樣,半睡半醒地趴在他身上,跟他聊到天蒙蒙亮。當然,也沒純聊天來著。
葉書冉知道他忙著,就直接轉到正題,說“同事晚上要聚會,我得參加,應該很晚的,就不回去了。”
何摧想說要麼結束之後去接她,轉念一想,覺得她最近不怎麼說要回去住,這次回去就收拾一下,跟同事多聯絡感情還是好的。
他說“好,如果改主意想回來就給我打電話,今天我也得加班到很晚。真的不回來,晚上結束了也打個電話給我。”他邊說邊翻了一下自己的日誌,發現明晚有約。
葉書冉說“好”。
何摧又問她“看見室友了,怎麼樣,好相處嗎?”
葉書冉覺得程衛芬這人不是十分好相處,但是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於是說“還好,不太熟呢,第一感覺還行。我不說了,你忙吧。下午我被安排到火車站接新生,估計要等上幾列車才能回來。”
“你記住了,彆幫他們拎行李,才多少力氣呢,力氣活兒安排那些跟車的老生就行了。”
葉書冉說“知道了!”
下午葉書冉跟著大客,帶著三個大二學生會的學生去了火車站,一個簡易的桌子,一條寫著“大歡迎新同學前來報到!”的醒目橫幅。而他們並不是唯一一個在車站迎新的學校。
上午在辦公室做了一份新生指南,作為錄取通知書附件的補充,主要就是針對這種站前迎新的。上麵對新生的報到流程做了個簡化介紹,補充了新生怎麼拿通知書去領取飯卡、基本生活用品、哪個學院分配在哪個宿舍樓,怎麼查詢自己所在房間,送孩子的家長可以在哪裡住宿、吃飯、去哪裡建立銀行賬戶,幾點有班車會到火車站,家長返程可以免費搭乘等很繁瑣的問題列了出來。同事都誇她心細,省去不少口舌麻煩,臨時打印出來一百份。白楠白電子文檔傳到後勤,看看能不能做成彩頁,發給各院報到處。
晚上聚會的時候,葉書冉作為新人先介紹了自己,一大張桌子10來個人,有幾個她都沒見過,大家向她一一介紹起自己,她發現自己臉盲症不是一般的嚴重,有幾個轉眼她就忘了人家姓什麼,而且好像真的這一桌就她一個新人。本來,她以為同時入職的還會有彆的人呢。也許會有,就是沒有被拉到這裡來而已。好吧,慢慢來。
好在,桌子上的話題是永遠不斷的,聊這個假期就足以豐富多彩地聊個沒完沒了,像極了她還上學的時候,一開學大家就各屋躥著發特產和小玩意兒,要好的就會出去吃一頓,聊聊自己這個形形□□的假期。來自五湖四海的同學,使她增長了不少的見聞。
喝酒是難免的,可是葉書冉打定主意滴酒不沾。如果她真的進了後勤,跟人打交道、喝酒的局是不會少的,像她這樣年輕貌美的姑娘不用說都是彆人逗著喝酒的對象。要麼,周旋著喝;要麼,就完全不會喝。跟這些新同事在一起,一切就得該掩飾的掩飾,該堅持的堅持。她說自己不能喝酒,酒精過敏。
有人就問她過敏到什麼程度?她說如果做菜放那麼一茶匙的料酒或者花雕,她還沒什麼事兒。就這種度數的啤酒,一口下去就會起疹子,要是一杯下去,叫救護車也不是不可能的。
人家問她真的假的?她說“真的,第一次酒精過敏的時候全家人嚇得不行。那時候偷喝了爺爺的一口葡萄酒嘛,我以為是飲料的。幸虧我媽是醫生,懂得一些急救措施,當夜就住進了醫院,從此滴酒不沾。”
大家都信了,或者將信將疑的,也就沒人勸她喝酒了。隔著一個位置的,葉書冉記得應該是金融係的老師,給她點了一壺茶,還嚴肅地說“連飲料都不敢隨便給你喝。”
其實那一次偷喝爺爺葡萄酒的是葉書啟,他小口小口地抿了半杯進去。爺爺看孫子喝酒,高興嘛,不許誰攔著。葉書啟喝完了開始耍酒瘋,渾身紅得跟熟蝦子似的,在地上又唱又跳,爸爸看不過去就讓他去睡,惹他不高興,哭個驚天動地,還滿地打滾。後來家裡人就給他下一個定義說酒品太差,以後要學會控製。
葉書冉想這個信口演繹的故事,大概要無數次地在某些場合說起,弄不好說著說著,自己都得相信那是真的。
中途葉書冉去洗手間,白楠也跟著一起。在洗手池那裡烘手的時候,白楠笑著說“你知道每年迎新的時候,大二以上的男生都很興奮吧?”
葉書冉也笑,說“是呢,對小師妹虎視眈眈。”
“咱們這兒來了新人也一樣的,尤其是你這清水芙蓉般的新同事。”
“哎,彆亂講的。”葉書冉挺不好意思的。
白楠把手裡的水往葉書冉臉色輕輕一撣,笑得更恣意,說“哪裡是亂講!咱們這兒的人也沒有白給的,要麼能力過人,要麼背景深厚,作為先決條件都不錯不是?”
葉書冉抬手擦了下臉,沒接下麵這話。要麼能力過人,要麼背景深厚——應該是的,這兒本來就是精英薈萃的地方。
“不過,你有男朋友的,是吧?看著相當不錯。”“相當”兩個字被白楠拉長了音。
葉書冉說“是啊,所以我沒機會了。”她拉著白楠往外走。再聊下去,她就該打聽何摧了唄?她倆的關係,也沒到可以分享什麼的地步。
她左邊是留校第二年當輔導員的黎勵,是個男的嘛,常被這些人叫lily、麗麗,被叫得沒脾氣,叫什麼都應著。女朋友是他本科同屆的同學,現在讀碩士呢,今兒沒來。右邊程衛芬正跟旁邊金融係的那位老師——葉書冉已經不記得他姓什麼了,聊投資理財的事兒,說的都是術語數據,她是聽不懂的,隻有若乾的詞,她在小姨和舅媽們那裡聽到過,她們都是理財高手,當然也是花錢的高手。
手邊的杯子空了,對桌那邊正發起第三次打圈敬酒,她舉目尋找茶,一隻手伸過來,給她的杯子斟滿,順便把茶壺放在她杯子邊上。葉書冉看向手的主人,說了聲“謝謝”。他淡淡點了點頭,繼續跟程衛芬談話。程衛芬轉過頭來看了葉書冉一眼,問“你今晚住宿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