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爭鋒!
回文詩分為首尾回文與逐聯回文,前者相對比較容易,後者就頗為不易了,而且這首逐聯回文詩意境還十分高深,語句也華美,實在是難得的佳品。
眾人目光朝著聲音望去,露出一絲恍然的神色,作詩的正是張溥,在朝中十分有名,在文壇更是享譽盛名的複社創始人,也難怪人家沒有在作詩時自報姓名。
寧大官人此時的心情感覺是晴天霹靂,用驚訝實在不足以形容,對於張溥的那首詩,他第一感覺不是覺得寫得好,而是覺得扯淡,因為那首詞牌叫做菩薩蠻,出自宋代朱熹手中。
他早已知道朱熹現在不知為何已經消散在了曆史的長河之中,但寧致遠也仔細整理過關於這個時代的記憶,讓他稍稍放心的是,除了朱熹之外,其他的一切並沒有什麼不同,眼下的事又該如何解釋?
他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去,那張溥大概三十歲的年齡,或者更大,古人的年齡不易分清,二十多歲便留著長長的胡須,張溥便是如此,一身黑色長衫,眼神中閃爍著精光。
這個人不簡單,寧致遠暗暗下了定論,而寫出這首詩來,卻是更加不簡單,也並不是說這首詩當真極好,隻是他相信,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靈感碰撞之間,寫出一首不,兩首與朱熹相同的詩詞來更是笑話。
“,等閒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寧大官人猛地又想起了一首詩,正是當如為周道登送行之時這位複社創始人所作,自己當日隻是覺得熟悉,並沒有多想
他現在記得這竟也是朱熹的詩,名為春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寧致遠的眉頭擰的越來越緊,片刻之後又鬆了下來,聽著旁邊眾人紛紛擾擾的誇讚聲,覺得有些恍然。
張溥這個人,他前世知道一些,也算小有名氣,史上說他性格激進,與一般書生不同,敢組織暴亂衝擊縣衙,以白身創建了複社,後來發展到了三千餘人,皆是官員,這一股強大的力量足以讓東林黨的那些首腦側目,本以為隻是自己養了隻咬人的狗,結果咬了自己
崇禎二年他們初次見麵,寧致遠沒有將這麼一眾書生放在眼裡,覺得他們隻是虛偽的代名詞,而當時張溥也是中了舉人,雖然自己更是中了解元,但張溥名氣卻是決然比自己大,隨著現在自己的地位一提高,想的事情也開始多了。
“倘若再沒有彆的詩作,今日可就是張公子拔得頭籌了。”閣樓之上,一個年紀稍大的女子說著,想來是受到了什麼示意。
寧致遠沒有站出來作詩的意思,沉著頭思考著,倒是這張溥實在引起了他的興趣。
眾人連連點頭,議論紛紛,覺得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閣樓之中,李香君有些失望,她猜到可能是這樣的情況,隻是當事情真的來臨,難以避免得歎了口氣,她喜歡寧致遠,也不怕卞玉京知道,喜歡便是喜歡。
寧致遠便似乎是這樣的性子。
卞玉京想不通,作為一個文人,寧致遠怎麼能放棄這種揚名的機會呢,但凡好的詩詞,她們這種歌妓都會將其編成曲,一如當時的虞美人,廣為流傳,名氣不是增長的一點點。
名氣,便是全天下所有讀書人最在乎的事,卞玉京知道,她此時能想出的唯一解釋就是,寧致遠一時作不出好的詩詞來,她也能理解,畢竟回文詩不同於一般的詩詞。
對於張溥,她心中倒是有了些好奇,雖然沒有聽說過他有什麼知名詩詞,但今日的這首,就足夠了
“香君,莫傷心了。”卞玉京輕聲勸解著有些失落的李香君,“寧解元他可能隻是一時之間想不出多麼精妙的詩詞來,來日有的是機會的。”
她以為李香君是因為寧致遠沒能做出詩詞來而失望,因為在她自己的心裡,對此雖然理解,也是有些失望的。
李香君愣了愣,隨即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覺得也不多麼失落了,心裡竟隱隱有些開心了起來,並不是她認同了卞玉京的話,而是因為不認同。
至少,在這金陵青樓中,隻有自己能隱隱琢磨透他的心思。
輕搖了搖頭,李香君笑了笑,透過簾子再次將目光放到下麵大廳中,凝視著那個男人。
卞玉京不太懂李香君這一次搖頭的意思,隻是感覺抓住了什麼,也不多想,把目光移了下去,期待著後續是否還有什麼變化。不同於李香君,她實在喜歡看這種文人之間的鬥爭。
一切都幾近塵埃落定,正當李應垂頭哀歎的時候,一道淺淺溫和的聲音響起。
“原來寧解元也在此處,又何不作詩一首,再續歸家院的佳話”聲音不大,但此時歸家院難得安寧,所以隻怕所有人都聽得到。
登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了過來,眼神中充滿了驚訝與愕然,還有著幾道莫名其妙地意味。
“這位是”寧致遠半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這位突然竄到自己身前打著招呼的書生,寸長胡須,微微有些肥胖,衣衫很是華麗,看著也算順眼,但此時在寧大官人眼中,極其惡心。
敢找自己的麻煩,讓他心中有些不痛快,自己安安靜靜地坐在這兒,總是有人來撩撥自己。
“在下沈元,隻是一無名書生,自是比不得寧解元”沈元被寧致遠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安,讓他實在惱火,這個年紀比自己還要小上許多的少年,已經達到了自己等人甚至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心中除了嫉妒,還是嫉妒。
“既是無名書生,何以敢跟本大人這麼說話?”寧致遠冷聲道,語氣冰冷的嚇人,還未等的對方說完,“本大人作與不作詩又和你有半文錢的關係,還是說,你以為你與本公子有著對話的資格。”
他的話說的很囂張,讓許多人有些反感,尤其寧致遠的身份卻是高出了他們這麼多,自是不能隻當成一個笑話來聽著。
“————”眾人隻是一片嘩然,沈元的臉色更是漲的通紅,雖然他隻是一個商人子弟,僅有著秀才的功名在身,但也從未受過這種委屈,他們這些讀書人,表麵再怎麼不和,也總會溫文儒雅,照書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