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了一些常然就看清了他手裡抓著的東西,看上去和土一樣,無論是顏色還是質感,表麵甚至還帶著一些泥土的顆粒。
是橢圓形的,一整塊,表麵有些粗糙,但還泛著一絲光澤,看不出來像什麼東西。
盧憲突然警覺了一下,抬起頭來,看向常然的目光仍舊無神。
但他什麼都沒做。
隻是看了常然一眼,然後繼續低下頭去狼吞虎咽。
常然目不轉睛地看著,盧憲咬了一口之後露出來了切麵。
鮮紅的橫切麵,這東西是有紋理的,看上去像是菌類或者是肉類。
光線太暗,常然也就隻能看清這點細節了,再想看,盧憲已經吃完了。
盧憲繼續在土壤裡翻找著這樣的東西,但沒有了,他大約隻吃了兩、三塊就沒有了。
盧憲也毫不眷戀,將花壇恢複到之前的模樣,起身離開。
路過常然等人的身旁時也沒有反應,眼睛都沒有動一下。
常然默默看著他走向廣場的正中央,跪了下去。
盧憲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腕,抬起右手,細密的菌絲在指尖彙聚,逐漸形成一個鋒利的角。
在手腕上輕輕一劃,紅得發黑的血液就從皮膚裡湧了出來。
一旁的方祥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這血的狀態不對啊……”
白卜和常然看向她,他們對這個不太了解。
感受到兩人的目光,方祥低聲解釋道“他這個深度很明顯沒有傷到動脈,但是靜脈血的話,不會流得這麼快。顏色倒是正常,但這個粘稠度……”
方祥沒有繼續說下去,白卜和常然也察覺到了。
血液順著他的手臂流下,彙聚成一股小拇指粗細的血流。
那樣淺薄的傷口,不可能有這麼多的血流出來。
更不用說,一般人這樣流血個幾分鐘,早就因為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血液在地麵上沒有彙聚成血泊,也沒有流向其他地方,反倒像是被地麵吸收了。
看著眼前這幅畫麵,常然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常然咬著牙說出了一句話“他吃的那個玩意……恐怕是凝固之後的血……和肉。”
真的盧憲不知所蹤,今天白天被他帶走的那個病人也沒有再出現,就算是死了,也要有個處理方式,但他們始終沒有看見他們的屍體。
那個橢圓形的東西,橫截麵光滑有氣泡,看上去就和豬血鴨血差不多,但土裡麵怎麼可能長出這種東西來。
常然想起了202號病房裡麵的觸須。
抬頭看了一眼,他們身後就是202號病房的窗戶。
窗簾拉得緊緊的,什麼都看不到。
片刻後,仿佛結束了一個儀式一般。
盧憲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的傷口也不再出血,隻有那麼幾滴血液還在流淌,他也完全不在乎。
大門口的保安不知何故停下了巡邏的腳步,朝著盧憲的方向望著。
盧憲轉身向候診大廳走去,常然等人跟在他身後。
不知道是不是常然的錯覺,廣場上的那些地磚,似乎更有光澤了一些。
常然不敢再盯著看,越看越覺得,這個花紋仿佛會將他們所有人都吸進去一樣。
夜風有些涼,常然不由得眯起了眼,警惕地打量著周圍。
101號病房的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風吹起了窗簾。
正中間那隻巨大的眼睛正在看著他們,似乎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