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到了自己的藩地之後,很少會直接接受皇帝所賜給的宅邸,他們多數會要求移動宅邸,移到他們自認為好的地方。
這一點其實也是有跡可循的。
如果他們的藩王宅邸是朝廷所造,無形中就有帝王想壓製他們運勢的意思,讓他們困守在藩王宅邸內,即便沒有他們也會覺得可能有,那還不如找個自己更喜歡的地方修宅子甚至移到彆的城池和藩地也都是可以提請,甚至也會得到通過的。
這個雍王就藩之後,就把自己的宅邸移到他喜歡的地方,然後就死在了正德二年的衡州地震。
不折騰不會死的典型。
蕭敬很認真問道“有何講究嗎”
張周笑道“這話蕭公公是要如實跟陛下奏稟的吧”
“呃”蕭敬麵色尷尬。
如果張周真有什麼話要帶給雍王的話,蕭敬作為東廠提督,是不可能藏著掖著的,這可是大忌。
而他問張周有什麼話要帶給雍王,本身也有點故意給張周找麻煩的意思。
按照道理來說,張周對一個藩王就範應該是沒什麼好提醒的。
張周道“我猜測啊,未來幾年,可能衡州地麵上不太平,具體會發生什麼天災人禍,現在還不到近前,我還預測不好。但如果雍王非要逆勢而為,逃避開此事的話,那他結果會很不好所以應該是穩在自己的封地內,如此方能保住性命吧。”
“啊”
當蕭敬聽說是“保住性命”時,他是十分驚訝的。
這不是在給雍王傳什麼話,而近乎是威脅了。
大概在說,你雍王聽你哥的,一切都太平無事,命能留得住;不聽就小命難保
“知道了,知道了。”蕭敬在短暫沉默之後,抹了抹頭上的冷汗。
心裡也在琢磨,這麼送藩王去就藩,做如此“忠告”的,也就他張秉寬能做得出來了吧
九月十三。
當天朝議結束之後,朱祐樘單獨召見了吏部尚書屠滽,以及內閣三人。
具體是要說什麼事,四人都不知。
到了乾清宮,朱祐樘將兩份東西交給了四人查閱。
“幾位卿家,先前有不少人上奏,說是秉寬為官時日尚短,讓他以天機之事聯係到大明國運,本身就是方士之言不能完全采信,如今讓他位居高位更是沒有治國安邦的經驗,容易生出禍端。”
在場幾人聽了,心裡覺得特彆舒服。
那些上奏之人所提的事,正是我們心中所想的啊。
陛下您這不就是以方士來治國嗎
“這裡是吏部今日上奏,提出地方用人之名冊,拿來與秉寬前幾日所提過的,他認為合適的人選,你們看看是否有雷同之處”
朱祐樘把話挑明了。
兩份同樣是用人的上奏,一份是吏部根據曆年考核,按照評級等做出的人員調動。
而另一份則是張周通過自己的“考察”,來推測吏部可能會用人的名單。
四人看過之後,都大吃一驚,雖然順序方麵等事有所不同,在個彆職位上,朝廷可能都沒提,或者是吏部提了的張周沒提及但大名單基本上大差不差,甚至在一些重要的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等職位安排上,做到了分毫不錯。
李東陽皺眉道“陛下,這真是張周前幾日所擬”
朱祐樘道“你們也可以認為,是他的讖言,或是對人心的揣測,朕卻不這麼認為,朕倒覺得他對於朝廷的事務很精通,就算是吏部用人等事,也應該是有自己的見地。”
謝遷則用疑惑的目光瞪著屠滽。
大概在說,不會是你們吏部提前把用人名單泄露給張周,然後令張周可以提前上奏於君王,借機讓陛下彰顯他有識人之明吧
屠滽用顫抖的雙手把兩份東西遞還給蕭敬,請旨道“陛下,老臣認為,此乃無稽之談也。”
朱祐樘麵色輕鬆,微笑道“你不會是想說,秉寬得了你們吏部內部的外泄名單,所以才會如此預測吧還是說,你是懷疑吏部的誰”
沒明說,大概就差把林瀚的名字給說出來了。
林瀚作為吏部左侍郎,很多考核等事,還是由他來完成的,而林瀚現在又因張周的關係得到升遷,眼看有機會晉升尚書,屠滽才會“氣抖冷”,覺得可能是身邊的人出賣了吏部。
屠滽沒說什麼,但看神色,他就是這麼想的。
“幾位卿家,請你們不要懷疑秉寬的用意,也不要去懷疑朝中大臣的節義之風,莫說秉寬沒必要為這麼一份名單去搞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就算他真的為彰顯自己,結果呢這些人中,有他的人嗎還是說他是為了讓你們安插跟他關係親近的人到六部、五寺和地方”
朱祐樘在笑。
看到這些大臣為了張周的預測而捉急,他就覺得很有麵子。
以前是真沒辦法去跟文臣對抗,無論從學識,還是輿論,當皇帝的都很難直接去跟大臣做正麵抗衡,而且朱祐樘也不是那種“社牛”,他這樣膽小怕事的性格,連妃子都納不了一個的男人,能指望他跟大臣產生多大的化學反應
但現在,有了張周撐腰,連他封閉的性格都得到了極大的改善,一躍之間從自閉症靠他人吹捧得到滿足感的君王,變成有膽有識有見地和謀略的實乾型明君。
連朱祐樘都很欣然於自己性格上的改善。
有了秉寬在,朕就是這麼有自信。
“好了,就是拿給你們看看,秉寬上奏此事的時間很早,大概已是半月之前的事了,朕也沒有要刻意彰顯於誰。”朱祐樘道,“朕也不會將他調去吏部,光是教導太子和上聽處的事,就夠他忙活的。”
“嗯。上聽處的事,諸位卿家應該也已經知曉,朕一直都沒拿到朝堂上去說,以後上聽處雖然沒有衙所,但朕打算也給他們一個值房,就在內閣值房之旁,以後互相多照應一些。”
劉健忍不住道“陛下,所謂的上聽處,是否需要分擔內閣的事務”
朱祐樘道“朕的意思,互相不統屬,差事上也無交集,各做各的事,有涉及到邊關戰報的,涉及到奏疏參議的,一邊一份,各都關白,這些也都無須票擬和朱批。對於戰事以外的事情,朕也不會過問於上聽處。”
“朕不會讓秉寬進內閣,甚至連上聽處也不會讓他去,輪值的都以朝中大臣為好,他更多是在上聽處眾議時,列席便可。”
劉健聽出來。
皇帝既打算讓張周進入“上聽處”,又不以張周去輪值,大概的意思,這個上聽處還是以張周為首席,就相當於“首席上聽處大臣”,因為從顧問方麵的角度來說,皇帝對張周意見的采納,顯然多於其它的人。
甚至可以說,其餘的人都是為張周當幌子的。
因為皇帝要顧問於外人,隻需要張周一個人的意見,似乎也就足夠了。
劉健也不再直接去反對,他道“那應該形成定製,應該有輪值的典範,每個人在上聽處中的時限,也該有所限製。”
朱祐樘微笑搖搖頭道“不妥。朕要問詢意見,如果連時限都要定,那豈不是說,朕想問問他人的意見都還要考慮一下是否有過時不候的情況朕隻是應允,不從進士之外的人中選擇上聽處成員,這算是最後的讓步。”
“幾位卿家,不是朕非要偏聽於秉寬,設立上聽處的目的,不也正是讓朝中大臣有機會證明自己誰若是比秉寬的能力更甚,替換了他,朕也會為之欣然。”
言外之意,秉寬對朕無可替代,你們都沒法取代他,那還說個屁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