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邊的黑暗。
陸雲想要睜眼,卻動彈不得,他的意識似乎已經無法主宰身體。
過了一段不知是漫長,亦或刹那的時間,陸雲在黑暗中聽到陣陣水聲。
不,那是浪濤的聲音,是海的聲音。
然後,陸雲的視野逐漸變得明亮,他再一次嘗試睜開眼睛。
終於,他成功了,但又不算完全成功。
因為陸雲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似乎並不是他之前昏迷的10棟10層,而原本應該在他旁邊的封燃也不知所蹤了。
可他又覺得這地方有些熟悉,陸雲環視四周,發現這裡與他的家很像,隻是沒有真實的家裡那樣破敗,環境乾淨而整潔的同時,似是籠罩在一片黃昏的淡金色光芒之中。
陸雲想起來了,這與他白天在以太公司內,齊傑給他做資質測試時所看到的地方一樣。
所以說,這裡是夢?
陸雲掐了自己一把,在感覺到明顯的疼痛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又往窗外看去,想尋找剛才聽到的浪聲源頭,但卻隻看到了沒有儘頭的白光,好像在這個世界,除了陸雲所處的這個屋子,其他什麼都沒有一樣。
不知能乾什麼的陸雲,乾脆就在屋子裡開始逛了起來,想著反正也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說不定這個神奇地方還會有一些線索。
逛了一會兒以後,陸雲發現這裡確實大部分東西和布局都和自己家裡一樣,包括家具的擺放位置和房間數量。
但又有些許不同,他發現這裡除了自己和母親的房門,莫名其妙多出了六扇門。
更讓他摸不著頭腦的是,這八扇門裡,隻有自己和母親的房門是沒法打開的,不管陸雲是撞還是狂擰把手,這兩扇門就和與空間固定在一起一樣,紋絲不動。
而多出來的幾個房間雖說是暢通無阻,但裡麵啥都沒有,是完全的空房間,可陸雲的直覺又告訴他,這些房間都是“臥室”。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感覺,因為在現實的家裡,他們家並沒有客人用的臥室,但陸雲現在看著這六間空曠的房間,覺得它們就應該是給客人用的臥室。
可是,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這麼多臥室又該給誰用呢?
陸雲突然有些想念那位看著熱心,實則冷酷,被封燃叫作“麵癱”的齊傑先生了,至少他拎著那台奇怪收音機來拜訪這裡之後,自己很快就醒過來了。
“早知道就該問問封燃那場測試是什麼情況。”
陸雲用力拍了拍腦袋抱怨自己的疏漏,但轉念一想封燃可能也不會告訴自己,因為以太公司貌似並不想讓未入職的人員知道有關太多“資質”的事情。
當陸雲還在胡思亂想,思索怎麼出去時,他突然感覺到有人來到了屋子的門口,就和白天齊傑的到訪一樣。
陸雲正打算為有人能和他進行交流而高興,從舌根開始蔓延至整個口腔的苦味就直接打消了他的念頭。
喬治?
陸雲的神經瞬間緊繃,他雖然不知道這股苦味代表什麼,但卻記得這與他在喬治屋子裡感受到的味道一模一樣。
陸雲記起自己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幕,那個金發碧眼的喬治從他給陸雲的詩中猛然出現,又鑽入了他的眼睛。
“所以,這就是我來到這裡的原因?因為喬治?”
還沒等陸雲得出結論,撞擊房門的聲音便打斷了他的思考。
嘭!嘭!嘭!
這一幕讓陸雲回想起了之前他在撥號亭的經曆,那時也是外麵的喬治在瘋狂地撞擊大門想要進來。
不知為何,陸雲現在卻沒有當初那麼害怕與緊張,這可能是因為他下意識得覺得自家市區配置的防盜門,不可能用人力來撞開的緣故。
撞擊聲持續了一會兒,陸雲判斷外麵不知是否是喬治的來客身形應該非常壯碩,這撞上來的聲音要比撥號亭那會兒要重許多。
雖然現在門並沒有要被撞開的跡象,但陸雲覺得這樣下去也沒個頭,他有一種預感,如果自己不正麵麵對外邊的“人”,那自己可能永遠都無法從這裡出去了。
而且,陸雲現在的心裡有一股莫名的衝動,開門的衝動。
於是,他開始了行動,仿佛是心有靈犀般,外麵的那人在陸雲決定開門的那一刻也停止了撞擊。
門把輕扭,陸雲小心翼翼地將家門打開,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門外的任何一點細節。
而那門外的場景,差點讓陸雲忘記了呼吸。
在外麵的無儘白光中,他的身前,矗立著一個漆黑的,2米多高的漆黑巨人。
不,那並不能稱之為人,隻能說是人型的東西。
那巨人的四肢與軀體,全部都由不斷升騰的灰暗煙氣組成,而它的頭部,則像是圓形的鏡麵,至暗的漩渦在其中緩緩滾動。
在那漩渦之中,陸雲看到了一些麵孔,有他的鄰居、他的朋友、他不認識的人,以及那名金發碧眼的中年喬治。
陸雲這才意識到,眼前的巨人喬治,可能才是喬治真正的模樣。
突然之間,巨人喬治用陸雲沒來得及反應的速度抓住了他的肩膀。
陸雲在巨人喬治接觸到他時,一股超乎想象的苦澀滋味席卷了他的整個口腔,他從未嘗過如此強烈而單一的味道。
人的情感與效果絕不可能如此單一,但陸雲卻可以肯定,從巨人喬治身上嘗到的這份超越想象的苦澀,與他在正常人身上嘗到的沒有任何不同。
僅僅隻是過於純粹,過於強烈。
巨人喬治用力地拉扯陸雲的身體,想要將之扯出屋子,而認出它意圖的陸雲,則下意識地朝反方向倒去,想要對抗他想象中的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