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賢街。
米市胡同。
這條與成賢街隻有一牆之隔的胡同,修建的宅第基本都是高門邃宇,八角攢尖。
居住著世代簪纓的達官顯貴。
浙東文官裡的高官漕運使在這裡便有一處三進大宅。
宅第裡內設高牆,重堂複道。
門前大街上,全是來來往往的官轎。
在這些官轎裡,有一輛紮眼的藍頂馬車。
藍頂馬車停在漕運使門前,走下一名少年。
張熹踩在寬敞的石板路上,看了一眼鎏錫釘大門。
抬頭去欣賞這座官宦宅第,望著一片片的青碧攢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句話。
縉紳喜治第宅。
旁邊,一名瓜皮小帽的親隨先一步跑了過去。
‘啪啪’砸門,讓門房把偏門打開。
門房厭惡的看著親隨,詢問道:“可有拜帖。”
親隨瞪了門房一眼:“睜開你的老眼看看,是誰來了。”
門房從偏門裡探出腦袋,瞧見了站在大門口望向碧藍天空的張熹,連忙討饒:“小的不知道是四爺來了,給四爺賠不是了。”
漕運使一共有三個兒子,外甥張熹從小跟在身邊長大,家裡的仆人都會尊稱一句四爺。
張熹笑了笑,沒有責怪門房,直接走了進去。
從親隨身邊路過,倒是看著他若有所思,心想著明天就把親隨打發回烏程老家。
進了偏門。
再走過垂拱門。
順著一條青磚小路,一直往前走。
來到了石牌坊似的儀門。
繼續往前走。
張熹走的腦門上冒出了細汗,這才走到了宅第的正廳。
正廳通常是用來會客,一般隻有一間。
漕運使宅第的正廳足足有五間,還有一個頗為雅致的彆稱‘五廳三泊暑’。
張熹邁過門檻走進正廳,坐在官帽椅上休憩。
幾名清秀丫鬟趕緊給他端上了一壺黃山鬆蘿茶,幾碟茶食。
張熹拿起官窯細瓷茶杯,倒了一杯,輕輕抿了一口。
心中大為舒坦,緩解了一路走來的疲憊。
張熹接連喝了幾杯,忍不住讚歎道:“好茶就是好茶,足以讓人寧靜平氣。”
黃山鬆蘿茶產自黃山,每斤銀價達到了令人咋舌的二三兩,也就漕運使這樣的浙東文官高門才能享受。
喝了幾杯茶。
漕運使還沒有出來,張熹略微打量了一眼正廳。
第一眼就被一副鈿銀鬆鶴屏風所吸引。
屏風顯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雋永雅致的同時,正廳分隔成一大一小的格局。
正要仔細欣賞屏風。
漕運使從正廳後麵的鈿銀鬆鶴屏風走了出來。
坐在官帽椅上的張熹,從容的站了起來,凝神看了過去。
漕運使的臉容白淨,留著一縷清須,梳洗的乾淨儒雅。
舉手投足之間,透露著一股子聖學淵源的高深氣度。
漕運使看到大病初愈的張熹,沒有說一句寬勉的話,隻是囑咐了丫鬟一句。
再次走到鈿銀鬆鶴屏風後麵。
坐在紫檀官帽椅上,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