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青的話給榮羽提了個醒。
如果領頭人過於強勢,那麼因人而興,因人而廢的事情就很可能發生。所以將藝廚的興衰都寄托在了一個人的身上,這是極其危險的。
有點像是封建王朝的帝王一樣。什麼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都不過是個人能力而締造出來的帝國或者盛世。一旦這些帝王死去,很可能就會因為下一任庸才而人亡政息,所以王朝就免不了盛極而衰。
不過用藝廚來類比王朝帝王,雖然不太合適,但是也似乎隱含著同樣的危機。就像是張德勝一樣,不遺餘力的在謀劃自己的身後事。就是為了不讓自己辛苦建立起來的張氏集團因為自己的身故而分崩離析。
所以國內的家族生意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助力家族企業成長,到了一定的規模之後,其弊端也開始製約著家族企業的成長。
“我知道了!”榮羽點點頭,“謝謝你!”
“謝什麼,我們是夥伴,親密的戰友。”聶小青也笑,笑完了,俏臉一板,“以後彆氣我了就成。”
“我氣你?”
榮羽本能的要啐她一臉,但是看到聶小青對著他眨了眨眼,然後朝著大堂那邊那些人努努嘴。於是硬生生的將話吞了下去。
這女人慣會借勢。明明是她氣到了自己。
“總有算賬的時候!”榮羽惡狠狠的威脅。
聶小青早就跑得遠了,一邊跑還一邊大笑:“有本事你就過來啊!”
榮羽肯定不過去,因為大堂那邊探頭探腦看著的一群人,看到聶小青得勝一樣的大笑著跑了過來,就一起“切——”的一聲。
幾乎是異口同聲,似乎在這一點上,有了默契。
“散了吧,我就說吧,彆瞎操心。”王鐵軍這時候就擺起了架子來了,誰叫他在藝廚年紀一個人最大,而且有還是榮老板的徒弟。以後繼承榮羽的衣缽。榮老板都說了,以後藝廚還會開分店。說不定就會有個藝廚之王鐵軍,然後自己就去他那邊上班,被他管著。
於是就真的散開了。
這不過是個小風波,榮羽以前沒注意過。前世也沒有在意過。所以就造成了今天的這種小意外。
不過有個拾遺補缺的夥伴,所以這對自己來說,真的就是前世所不能比擬的優勢了。
今天的兩桌飯來的人,一桌是東山會的人,一桌是遠道而來的遊客,專程來品嘗藝廚的。一群七個人,是從鵬城那邊過來的。
莫名而來的遊客,上的是紅樓菜。
東山會的客人,上的是春末夏初的特色菜肴。是蘇東坡《浣溪沙·細雨斜風作曉寒》裡“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中的菜肴。
蓼茸和蒿筍。
所以這兩道菜要讓客人吃出“人間至味是清歡”的感覺,那才能成功。
再有就是杜子美的《陪鄭廣文遊何將軍山林其二》中“鮮鯽銀絲膾,香芹碧澗羹”的鯽魚筍絲湯和臘肉香芹。
須溪先生的《望江南·秋日即景》中“麝香荷葉剝雞頭”的用荷葉包著雞頭,加入麝香等調味品。但是榮羽夾了改進,包了一整隻雞在荷葉裡。
所以這頓飯吃得客人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多是在商業環境中,多有世俗紅塵之氣。
倒是被這美食文藝熏陶了一番,心情暢快,忽然又超脫塵俗之感。其實在一種氛圍裡太久了,就想著讓沾染了凡俗的心靈得到一次文藝的滌蕩。
所以這種雅致而又美味的美食,正是恰如其分。
送走了慕名而來的遊客,又送東山會的貴客。
一直送到了門口,那東山會的貴客一行,停住了腳步。領頭的那個莫約五十多的魁梧的男人就轉身麵對榮羽,伸出手,兩人握住了。
“以前聽老張在我們麵前吹牛,我還總是笑他。覺得一頓飯而已,哪裡吃不到這麼一頓飯呢?就算味道再好,怎麼就吹成這樣了?今天來過一次,才發現是我淺薄了啊!這世上大才,多隱於市,慚愧,慚愧啊!”
“不用客氣。藝廚是凡間一小築,若是過往旅客,累了便可以來歇一歇腳。放鬆一下,不用那麼趕。”榮羽也笑著回應,“這人世間的路要走很長一段,所以停下來的時候,才能有時間回頭看一看。”
“哈哈,太對了,真的很對胃口。”貴客大笑,然後使勁的捏住榮羽的手,“記得老哥哥的名字啊,我叫宋衛城。以後還會來藝廚歇一歇腳啊!”
“隨時歡迎!”
榮羽點頭,揮了揮手。
“再見,宋總!”
宋衛城剛走幾步,聽榮羽說“宋總”,就不滿的回頭指了指他。
“你和老張稱兄道弟的,到了我這裡,就不行了?叫宋哥啊,彆亂叫,宋總宋總的。記住了,叫宋哥!”
宋衛城說完,哈哈大笑著離開了。
“怎麼這些人都喜歡搞亂輩分啊。明明都五六十的人了,非要一個二十八九的人叫他哥,有意思嗎?”聶小青忍不住皺起鼻子,哼哼唧唧。
“嗬嗬,我的麵子不大,老張的麵子大。”
榮羽說了一聲,轉身進藝廚。
“老張的麵子?嗬嗬,老張來這裡好多次了,也沒見這個宋哥……嘿嘿,來我們藝廚啊。真給老張麵子,早就過來了。”聶小青看的明白,“怕是有什麼名堂吧!”
“不是怕有什麼名堂,是一定有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