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廚這個時候已經隻有兩個人了。
何銘朝那人看過來,是一個不算高的女孩子。長得還算過得去,屬於那種清秀一點的。很顯然是藝廚的服務員。
“關你什麼事?”何銘不爽的說道。
“怎麼不關我的事?”那服務員發飆了,“我說你這麼大個人了,杵在這裡好意思嗎?”
“我為什麼不好意思?”何銘也怒了,怎麼是個人都要來吼他?
“你不出去,我怎麼關門?”服務員嗓門比他還要大,彆看人長得不高,還有點瘦,“真是倒了黴了,這一周輪到我來鎖門。”
“你鎖門吧,我不出去了。出去了也沒地方睡!”何銘強壓住心頭的怒火,他可不能像這個服務員一樣的撒潑吼叫,太有失麵子了。
那服務員看著他,忽然就笑起來:“哈哈,我知道了,沒錢吧!沒錢租房子,也沒錢住旅社,哈哈!”笑得很開心。
“知道個屁!”何銘沒好氣的說道。
“走吧,走吧!”服務員再次的催促起來。
何銘雖然惱怒,但是也不能真賴在這裡不走啊?有損名聲。幾步就走了出去了。然後看那服務員出門,鎖門,最後朝著停在街道邊的共享電動車走過去。
“喂——”
何銘朝著那個女服務員喊了一聲。
那女服務員好像沒有聽到一樣,繼續的掃碼,然後聽到“滴”的一聲,鎖開了。又是電子語音播報的歡迎使用某某共享電動車的聲音。
“喂……那個……美女!”
何銘終於還是再次喊了一聲,這次態度就好多了。
女服務員終於站住了,一隻手扶著共享電動車,一隻手戴頭盔,然後看扭扭捏捏走過來的何銘說道:“我就知道你在喊我,嘻嘻!”
看來還是美女這個稱呼讓女服務員停下來的。
“能不能……借點錢?”終究是現實打敗了自己的所謂的傲氣。何銘終究還是向這個姑娘開口了,隻是一開口的時候,自己簡直羞愧的要死。
“啥?”女服務員張大嘴巴,看著何銘。
何銘知道今天隻有這個姑娘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能不能借點錢,我想……明天預支了工資就立即還給你!”
“我還以為啥事呢,借多少錢?”女服務員笑嘻嘻的說道,一點兒也不帶猶豫的。
這讓何銘都愣了一下,這姑娘這麼信任自己嗎?
“不多,就借一萬!”何銘趕緊說道。
“啥?”女服務員頓時就嚇得差點從共享電動車上栽下來,張口結舌,“你要做什麼要借一萬啊?沒那麼多錢,一千塊要不要?”
何銘摸了摸頭,一萬很多嗎?
不過回頭一想,人家不是自己的那些兄弟,隻是個飯店的服務員而已,或許一萬塊錢對她來說確實很多吧。於是就隻好尷尬的說道:“還能不能多一點,我……我要買部手機。”
他現在忽然後悔了,沒事他麼的摔什麼手機?
“還要買手機啊!”女服務員忽然就嘿嘿的笑起來,“你摔手機的時候我都聽到了。我說你也是,沒錢你摔什麼手機!”
“我有錢,有很多,隻是現在被凍結了,暫時……是暫時用不了。到時候,我雙倍還你!不,十倍還你!”何銘信誓旦旦的說道。
“我知道啊,你是公子哥兒,肯定有錢,沒錢也是暫時的。”女服務員自顧自的說著,然後看了看手機,猶豫了好一會兒,“我現在隻有3000多點了,要不……我借給你2000吧,買個一千左右的手機也挺不錯的。好用還便宜!然後再去住一晚上旅社,明天青姐肯定會給你預支工資的。”
“行,行,可以。”何銘馬上就答應。
能夠解自己的燃眉之急,其實已經很不錯了。對於這個結果,他倒是沒有挑剔什麼。一切等明天再說吧!
何銘跟著女服務員到了一家銀行的取款點。女服務員取了錢,然後數了兩遍,確認無誤了才遞給了何銘。
“記住,明天還我啊!”女服務員對著何銘叮囑,“還要……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許茜,千萬彆忘記了。”
何銘再三保證之後,許茜這才騎上共享電動車,臨走的時候,還回頭看了看他。直接消失在了街頭。
何銘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今晚終於搞定了。
前幾天來的時候,還覺得不就是去藝廚做事嗎?老子該玩的時候玩,誰耐煩一直待在一個私房菜館裡?
來了幾天還真得糾集了一幫哥們玩得很嗨。但是現在站在街頭,夕陽的光芒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竟然有了一種煢煢孑立,形影相吊的孤單的感覺了。
一種憤怒無處發泄,隻能狠狠的踢了一腳旁邊的垃圾桶。
但是那巨大的響聲似乎驚動了旁邊的一個打掃衛生的環衛工,衝著他大聲的喊道:“乾什麼?踢桶子乾什麼?彆跑……站住……”
何銘已經撒開腿就跑了,一溜煙的就看不見了。
環衛工看了看垃圾桶,沒有踢壞,還是不由罵了一句:“真是個二流子。”
而這個二流子現在就已經在街道上狂奔了,他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跑不動了,才停了下來,扶住路邊的路燈杆子,大口的喘息,還發出了一陣乾嘔的聲音。
這不隻是逃跑,更像是發泄。
直到現在他才覺得胃裡麵難受,他今天嫌棄藝廚的員工餐是自助的,沒有去吃飯。也不想和榮羽在一個桌子上。
現在終於感覺到了饑餓。
等喘息慢慢的平複下來了,這種饑餓感就更加的強烈。終於在徘徊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走進了一家看起來還很不錯的飯店。
這時候,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燈光次第亮起來,然後街道邊一陣陣的車燈,再加上越來越黑的天空和越來越亮的燈光,他忽然有種自己被這個世界遺棄了的感覺。
一個人點了四個菜,等到結賬的時候,花了兩百多。
出了飯店,他在門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舉目四望,本來一個比較熟悉的城市,現在忽然變得如此的陌生。
他走到了旁邊的一家便利店,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買了一包至尊,還順了老板一個打火機,點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
兩邊張望了一下,然後一頭就紮進了燈火流溢的街道裡。他的背影很快就被燈光和來往的人流給淹沒了,一個浪花都沒有。
“羽哥,事情就是這樣的。”許茜已經回家了,她第一時間就給榮羽打了電話。
“好好,知道了。要是有什麼情況就及時告訴我。”榮羽說著正要掛電話。
“羽哥……那個……要是那個富二代不還錢給我,給報銷不?”許茜試探著對著榮羽說道,“我掙錢也不容易……可不能讓他給禍害了。”
“報銷!”榮羽一笑,這才掛了電話了。
“怎麼樣?那富二代囂張跋扈的樣子,終於肯放下臉來借錢了?還是找女孩子借錢。”黃甲舉起酒杯和榮羽碰了一個,嘿嘿的笑。
他在何銘麵前吃了虧,肯定也樂見何銘倒黴的樣子。
“能夠拉下臉來,就已經很不錯了。”榮羽微微一笑,“人總得有第一次做自己以前不屑做的事情。一旦開了這個頭,後麵就不會太難了。”
“唉,同樣是富二代,我這麼感覺我就那麼優秀呢?”黃甲歎氣。
榮羽受不得他的這種自吹自擂,哈哈大笑起來。
“就知道你們在這裡,果然!”這時候,旁邊有人過來了,對著他們說道,還自顧自的搬了椅子過來坐下。
聶小青和雷霄也過來了。
“喝酒,喝酒,今天羽哥買單,儘情吃,儘情喝啊!”黃甲趕緊招呼兩人,還拿了兩個杯子給他們倒酒。
“剛才聊那個富二代?”聶小青問。
“對啊,嗬嗬,其實……離開了家裡支持的富二代,真的……還不如我,更不如雷霄!”黃甲看雷霄來了,順便也捧了一句。
雷霄就不屑的笑:“淨扯淡。富二代啊,這個標簽你撕不掉,我也撕不掉。除非你和家庭徹底的決裂了,連親情都不認了。我是做不到的。我還要靠我老爹實現我的夢想呢,所以你說我富二代,我也認了。”
黃甲對著他豎大拇指:“你比我看的透。我還真特麼的和家裡決裂了。所以這個標簽不適合我。”
聶小青撇嘴。
黃甲又將剛才何銘借錢的事情說了一遍。讓雷霄和聶小青都哈哈的笑了一次。黃甲問:“明天你到底要不要預支他工資呢?”
“預支啊,為什麼不預支?”聶小青馬上說道,“但是預支的額度卻不是當初說好的一萬五。隻給他預支5000元。”
“哈哈……小青,你變壞了啊!”黃甲指著她大笑。
雷霄也點點頭:“這個倒是挺好的。不過這幾天我就不去藝廚了,我還要跑跑部門,爭取將土地的使用權早點拿下來。”
“行,這個事我和你一起去。”黃甲馬上就附和。
榮羽說道:“這事你們兩人決定,有問題和小青說。我不管。還有啊,何銘的事情,繼續冷處理,繼續隔離他。至於許茜,不用強調割離的問題,她願意和他說話交往不限製。”
“羽哥,你這是……”
“許茜是他在最低穀的時候的希望,一個人不能絕望到沒有一點希望的時候。那樣的話,可能真的會走向另一個極端。”榮羽歎口氣,“老何交給我,雖然沒說要教導他,但是兩千萬啊,總得做點兒什麼吧!”
雷霄也說道:“上次和我爸去京城,他也賺得不少了。吐出來點,也沒什麼,我反正是心安理得的。”
榮羽就看雷霄:“一碼事是一碼事,彆混為一談。”
“我知道!”雷霄也笑,“我就是一說。都是各取所需而已。”
榮羽沒接這個話題,而是將每個人的杯子倒滿了啤酒,然後舉起杯子,衝著三人笑道:“很高興和你們一起在藝廚共事。”
“彆煽情,我受不得這個!”黃甲故意裝掩麵而泣。
惹得眾人一陣大笑,但是都毫不猶豫的將這杯酒一口氣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