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托的推測不應該有錯。
實際上，根據所有巨獸強者的表現數據和進步速度來看，人們已經一致認為隻有在力量被推進到五十萬匹之上的境界，人類才有和泰坦們在肉體基礎上對抗的資格。
這不是人類在麵對神一般的巨獸時喪失信心的悲觀推算。
相反，這已經是對於人類最為樂觀的估計。
半年之內，大量的人類成為巨獸強者，但是隻有完全不成比例的一小波頂尖強者才能將力量拓展至二十萬匹以上。
誠然，這種進步速度對於已經生活了數千上億年的泰坦來說短暫的就像是眨眼。
是不可想象的進步速度。
但還是老話重彈——泰坦，這些不朽而古老的巨獸，太強大了。
即使是“以人心之欲駕馭巨獸之力”而帶來的爆炸性力量。
最樂觀也得需要五十萬匹力量，才能與他們強化素材的本體相比，在肉體基礎上不落下風。
本該是這樣的......
穆托的感覺，本該是沒錯的。
但是......
“嘎吱嘎吱”
泰坦那鋒利的附肢上，原本嚴絲合縫閉攏的外骨骼，因為強大的外力作用而不斷地出現輕微顫抖。
甲片和甲片之間相互在擠壓、在角力！
“咕咕咕！”
穆托那一雙橙紅色的巨大複眼，在它不理解、沒見過的莫名慌張之下愈發明亮。
在這雙附肢之中被夾住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它的附肢仍在用力向內擠壓，即使是全世界最頂尖的數十萬噸級衝壓機，也絕對沒有可能比泰坦的肌肉更加高效。
但是......壓不下去！
不僅是壓不下去......它的附肢還在被推開！
原本嚴實合縫的附肢之間，隱約開始顫抖著，出現一條細縫。
血流的“嘩嘩”聲響失去了擠壓，也開始順著穆托的刃口向下淌。
【巨獸力量·四十三萬匹】！
“你開始害怕了，朋友？”
突兀的心音。
帶著一股混不在意的灑脫，和並不意外的篤定。
是白堂鏡。
在那附肢之間所構成的細縫中，一個慘烈的人影正被夾在中間。
劇烈的大小對比之下，就像是被兩扇門板夾住的螞蟻。
那“螞蟻”的兩隻手撐在兩邊，卻早就被巨大的壓力給頂到臂骨斷裂，突出體表！
嶙峋的骨刺斷裂，上麵還掛著肌肉的肉糜。
不僅如此，左右兩邊的臂骨在泰坦施加的壓力之下，甚至已經在後背相互抵住！
隻要略微的晃動，骨茬之間就能交錯出摩擦的火花。
用突出體外的人骨摩擦出火花？
那痛苦光是用想的，就足夠讓所有腦子裡對“骨痛”這個概念有些許了解的人腦仁發麻。
但被自己的鮮血染紅身體的白堂鏡，沒有任何表現。
不如說，他的表情和他的語氣一樣。
混不在意的灑脫，和並不意外的篤定。
你已經殺不死現在的我。
——而殺不死我的，終將使我更加強大！
穆托的一對附肢還在不斷地加力，但在顫顫巍巍之間，它們的縫隙卻正在愈來愈大！
更加強大的肌肉、更加充沛的泰坦能量，像是沒有儘頭和極限一般地從身體的深處湧現出來。
“嘎嘣嘎嘣”
碎裂、突出體外的骨骼，被筋肉牽引著。
在對抗穆托的同時被拽回體內，再自動矯正、愈合。
鱗片一樣的結構從傷口的愈合處長出來。
隨著這些痕跡的越來越多，穆托已經壓不住白堂鏡了。
“你，為什麼，就是不去死？！”
穆托感受著肢體上傳來的反抗，它甚至已經有些維持不了意念上的冷靜。
連翅膀的扇動都被放緩，肌肉的力量全部傳輸到附肢之上。
連帶之下，一人一泰坦甚至在向著地麵墜落。
數萬米的高空，數萬噸的質量。
隻是將將開始墜落，空氣就因為摩擦而在他們的周身形成了高熱的紅色氣旋。
上千度的高熱空氣之下，二者恍若未見。
穆托附肢加力的同時仍舊不滿足。
“咚！！！”
巨響從天際傳到大地。
它嘶吼著，身體上的兩根主要肢體從兩邊，像是菜板拍蒜一樣的砸在附肢的刃麵上。
這粗陋的動作會破壞它刀法的完成度，平添許多破綻。
甚至連體內的發聲器官和能量係統，都會暴露到防禦之外。
但是莫名的，穆托就是要自己的身體這樣做。
因為它對於白堂鏡那離譜的成長速度和好像沒有儘頭的力量，根本無法理解！
未知帶來恐懼。
尤其是對早已站在生物頂端的物種來說。
那狹小的縫隙中，更多的鮮血幾乎是“噴”了出來！
“哦哦哦！著急了嗎？穆托！”
遭逢重擊，但是白堂鏡反而像是得見老友一般開懷大笑起來。
他的大笑，讓他看起來甚至不像是被壓製的那一方。
反而穆托才是要走上窮途末路。
巧了。
穆托自己也這麼覺得。
還是殺不掉他！他還是不死！他還在變強！
——他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是穆托不知道第幾次在自己的意識中發問。
可惜的是，它沒機會得到答案了。
就在那巨大的昆蟲，在略顯焦急的嘶吼之中，想要再次將兩根主要肢體橫向砸在刃麵上時......
兩片合攏的附肢，卻被一股突然性的力量撐大。
在想要砸擊的主要肢體達到最佳發力位置之前，就自己撞了上去。
力量被截斷，傷害無法最大化。
甚至連百分之三十都沒有。
但是穆托的注意力已經無暇關注這些小事了。
這頭擁有著發達大腦和極高智慧的昆蟲，此時敏銳的察覺到了一個問題。
“滾燙的觸覺，我的附肢受傷了！而且......”
“為什麼肢體被撐開的縫隙......會比他整個人都要寬？！”
穆托所發現的問題很關鍵。
從一開始，白堂鏡就沒有能將離體能量傷害到它的力量。
就算是白堂鏡用拳頭打穿了外骨骼，將手臂捅進了它的身體中！
那麼它所遭受的，也不過就是身體中“人類手臂大小”的那麼一塊肉罷了。
多餘的，想要擴大傷害的放出能量，會被泰坦的肉質和力量相互抵消，根本無傷大雅。
但現在，被推開也就算了，連極為堅硬的附肢外骨骼也受到了能被直接感覺到的傷害！
【巨獸力量·四十四萬匹】！
“雖然你這家夥一心都是繁殖、後代什麼的。但是......和你打的很痛快，穆托。”
白堂鏡的意念，在驀然間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