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微回撥。
白堂愁被他哥哥這幾天的表現刺激到了。
吳雷庵身為吳之一族安排在未來家主身邊的保護者,對此擁有十分清醒的認知。
清醒到跟他凶惡近鬼的外貌根本不搭。
雖然接觸還沒幾天,心思也根本稱不上細膩、洞察力。
但是吳雷庵好歹癡長幾歲,白堂鏡和吳之一族對白堂愁的教育也沒有催熟這孩子人格的意圖。
所以這個白發小鬼的性格,在吳雷庵的眼裡意外的好摸透。
當然,也可能是這小鬼並不怎麼重視遲早會臣服於自己的強者,所以也就沒有隱藏自己心理的必要。
總之,在吳雷庵看來,可以這麼形容眼前這個白發紋身小鬼。
撇除好奇心、閒不住,等等人類幼年時期的共通特質。
也不算好勝心強、對於殺戮極為適應,這種吳之一族幼年期的普遍特征。
屬於白堂愁這個個體的特點是:執拗、堅持。
這大概源自於他對他那個離譜的父親的敬愛,還有向往。
如果沒有這兩項特質,那麼他大概沒辦法向著那個男人的方向追尋下去。
人的心氣,在追逐一個太過縹緲的目標時,是會被“損耗”的。
執拗的堅持,是對抗“損耗”的必需品。
而另一個更為突出、影響更大的特點是——他很高傲。
高傲到能讓普通人覺得親和。
他從始至終就很清楚,自己的未來會擁有何等的力量和權力,所以他在一開始就理所當然的把自己擺在了極高的位置。
這沒有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
相反,如果他沒有這種心態,那吳雷庵反倒會懷疑吳之一族被派遣過去負責教育的人,到底是內鬼還是廢物。
身處高位者從一開始就認清自己的位置和能量,對於所有人都好。
傳承數千年的吳之一族,在這方麵的教育和認識能力是出類拔萃的。
但問題也就在於這種理所當然的高傲之中。
是的,這次假期是由於他和他的哥哥完成了白堂鏡的考核,由此得到了接觸外界的資格。
他們兩個在此之前不分伯仲,硬要說的話也就隻有擅長的方向不同。
優秀的程度是相等的。
白堂愁對於“假期”有很清楚的認識,他知道這不隻是一次放鬆和開闊眼界。
白堂鏡,他們的父親也在期待他們假期之後的成長。
所以他也做好了即使在假期也絕不止步的覺悟。
可是......白堂正的躍遷幅度太大了,躍遷的時機也太靠前了。
原本同樣優秀的兄弟二人,居然在擁有自由之後的幾天之內,就被拉出了實質性的差距!
——白堂愁不能接受!
他絕不接受!
於是,在這本是要放鬆的假期裡,他居然主動地向吳雷庵要求。
要接受比在北海道還要嚴苛的訓練。
樂於對他人施加痛苦的吳雷庵,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
於是,一個十五萬匹的小孩,在被控製在四十萬匹的殺意、能量壓迫之下,施展拳腳的場麵。
就在這三層小樓的方寸之間展開了。
尋常的強者,在這種力量差距之下直接被壓死也沒什麼可意外的。
強健的心臟開始心律不齊,肺部像是沒上油的老舊器械一樣艱澀的運轉......
白堂愁,一個天生就繼承了哥斯拉與拉頓基因的孩子,自他出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疲憊”。
這感覺新奇而艱難,和在父母的教育中被打傷的“疼痛”不一樣。
更加的綿長、更加的......讓人憤怒!
“那麼,小鬼......”
吳雷庵背對著艱難行走的白堂愁,看著沒營養的夜之城娛樂新聞。
一種迫不及待要撕碎點什麼的惡意,伴隨著肆意的笑,十分自然地從紫色的嘴角流露出來。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從《天霜拳》轉修《風神腿》?如果目標是反超你的哥哥,那不覺得這決定很蠢嗎,哈哈!”
白發的小鬼在他一腳就能跺成碎末的小樓裡,艱難的踱步移動。
巨獸強者身上難得一見的汗水,從他身上像是溪流一般湧出來。
而即使是這些液體順著額頭流進了他的眼球上,這個小孩也執拗的拒絕閉上雙眼。
“小正在完成《排雲掌》之後,嗚必然會修行《天霜拳》......就是因為想要超越,我才必須轉修《風神腿》!”
“《天霜拳》的修行中我已經不能保持心態平穩,沒有效率的修行隻是在浪費時間!”
這句話在原因和解釋上沒頭沒尾,根本不像是回答。
但是吳雷庵能夠理解。
白堂愁首先專攻《天霜拳》,是出於想要追趕白堂鏡的欲望。
但是《天霜拳》和另外兩門功法的不同之處太大了。
最主要的表現就是——根本沒人知道這門拳法走到極致會是什麼樣子!
對於隻要願意,宛如神話般的移山填海也不在話下的巨獸強者來說,這話似乎有些離譜。
三門功法本來不分上下,它們的攻擊力和特殊效果在巨獸強者們看來也夠不上曠世奇功的等級。
但問題是,《天霜拳》原有的最高功業沒什麼稀奇,但是......現在這門功法的最高功業持有者是白堂鏡啊!
他還在前進,還在不停地前進!
在驕傲的白堂愁看來,就《天霜拳》來說,最不濟也要達到他父親現在的程度才能算得上“修成”。
跟擁有明確上限的《排雲掌》和《風神腿》天差地彆。
修成《天霜拳》是白堂愁的野心,但在白堂正和他驟然拉開差距的情況下,他放棄了這一門目前還看不到修成希望的功法。
兄弟的超越,對於心高氣傲的白堂愁來說,是個十分巨大的衝擊。
吳雷庵沒有勸他。
這小子執拗的思想想要改變,至少也需要“被兄弟驟然拉開差距”這麼大的衝擊。
而在決定改變之後想讓他再改主意,那就更是難上加難。
於是,能夠殺死巨獸強者級彆的訓練就這麼進行著。
直到曼恩小隊找上門來。
“你說我們救過你的隊友?......是那個貓貓頭女人?”
白堂愁的訓練還在繼續,並沒有因為曼恩小隊的到來而停止。
他高效的小腦袋在頃刻間回憶起了來到夜之城後的所有細節,並且準確的找到了正確的時間節點。
“不是我出的手,是那邊的那個人,他的念氣穩定了那女人的傷,要謝就去找他吧。”
白堂愁平淡的說著。
似乎給人一種心平氣和談話的錯覺。
但實際上,他對眼前的凡人沒有惡感,也沒有好感。
他根本毫無感覺。
但是曼恩似乎是被白堂愁的語氣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