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嵐執劍負於身後,平靜點頭,遙望眾人後,開口即道:“歡迎你們。”
她擺手示意他們坐下,在青石前徘徊行走,靈識掃視眾人,許久之後才道:“外門的前幾堂課是給你們行道開路的,將由諸峰弟子親授,這也是百年來第一次,你們務必珍惜。”
相比於風竹亭的門師,諸峰親傳弟子接觸的東西會更多,道法領悟也會更深,也會更受這些年紀還小的新弟子歡迎。
雲霄閣如今勢衰,折損太多力量,為了宗派傳承,在新弟子的培養上,今年淩霄峰格外下了功夫。
見到閣主大弟子,眾多新弟子連連點頭,心中激動不已。
對於他們這些外門弟子來說,平日連梅林的內門弟子都見不到,更何況是諸峰間的核心弟子,這機會的確難得。
尹嵐目視眾人,開門見山,神色肅然:“你們為何修道?為何要來雲霄閣?”
她的聲音很冷漠,甚至有些凶,就像一道驚雷,似乎春日下的山風都在輕顫。
山風陣陣襲來,崖坪陷入了沉默。
尹嵐環視左右,沒有絲毫動搖,繼續道:“你們都是本靈境的靈者,開元也有一段日子了,誰來說說看,為何要選擇這條路?”
她將靈劍收進掌紋玄盒,雙手負於身後,白色劍袍隨風輕蕩,那張皎若秋月的臉龐平靜又冷漠。
這道婀娜多姿的倩影靜靜佇立在春日中,仿佛萬年不化的冰雪。
她一眼不眨地目視他們,給寒冬已過的初春又添了幾分寒意。
風起葉落,場間無一應答,眾人都在看彆人,看彆人會怎麼說。
這種反應不是尹嵐想要的,修道之人理應時時刻刻堅定自己的信念,牢記自己的初衷。
她皺了皺眉,徘徊行走於三塊巨大的青石前,寒冷的雙眸一一掃過這些稚嫩的麵孔,最後停在了一個少年身上:“就你了。”
眾人轉眼望去,心中立即就樂了,那幸災樂禍的樣子想掩飾都掩飾不了。
大家都是新入門的,雖然相處不久,但被點名的人已經是名人了。
那倒黴的少年坐在最前排,皮膚白皙,俊美無比,隻是行事不太討人喜歡,怎麼看都像空有一身皮囊的小白臉。
白逸舟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成為了全場焦點。
他的心漸漸下沉,倍感懊悔,定是之前出聲時引起了大師姐的注意,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有才成為了第一個待宰羔羊。
想到這裡,他偷偷瞄了尹嵐一眼,心中再次一歎,這大師姐長的如此好看,為何這般冷漠記仇啊?
尹嵐可不會給他時間胡思亂係,她等待的眼神越來越冷。
白逸舟性子雖然不夠穩重,但腦瓜子還是挺機靈的,立即便有了一個討巧對策,隻見他正襟而立道:“少年當有鴻鵠之誌,修道便是立誌之本,雲霄閣則是那翱翔天穹的登雲之梯!”
這話一出,眾人大吃一驚,這話竟說得如此有模有樣!
尹嵐也有些意外,點了點頭道:“說的不錯,可道法萬千,天穹又無止境,就是不知你誌在何處?”
白逸舟猶豫了一下,昂首挺胸道:“臉部藝術!”
“噗呲”!
場間立即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就這?
心如麻雀,卻自比鴻鵠,這種奇特的想法也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弟子們個個雙目視地,抿嘴噤聲,其中暗笑最歡的,自然是小仟了。
場中的氛圍讓尹嵐皺了皺眉,她用寒光冷冷地掃了眾弟子一眼,崖坪才漸漸安靜下來。
最後,她的目光回落在白逸舟身上,肅然道:“你可知大家為何而笑?”
白逸舟撇了撇嘴:“古人雲:燕雀安知鴻鵠之誌,說的便是他們這種鼠目寸光之輩!”
眾弟子紛紛白眼相相,有的甚至偷偷呸了一聲,心中唾罵不止。
尹嵐皺了皺眉,深吸一口氣,冷聲道:“這堂課之後,我希望你能糾正自己的人生理念,莫要誤了自己的大道。”
白逸舟不服,剛想和她好好掰扯一番,但大師姐根本不給他機會,隻見她態度強硬道:“諸峰最近有傳言,說外門新弟子言語輕薄了淩霄峰的小師妹,是嗎?”她冷若寒星的雙眸再次掃過眾人,但在白逸舟身上停留的時間較長,冷聲道,“念及你們年幼不懂禮法,此次就算了,下次被我發現,按門規嚴懲。”
白逸舟愣了一下,這大師姐如此不給麵子嘛?
他歎了口氣,抬頭便瞥見大師姐用餘光意味深長地凝視著自己,便趕緊頭低頭,可他坐在最前排,空無一人為其遮擋,能低到何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