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胡騎策馬來到城門口處,用蹩腳的漢話,倨傲地朝著城牆上叫道:“城上的漢人,你們都聽著!”
正在與張小乙等人商量對策的劉胤一聽,不由把目光看向了胡人。
“我們是長生天的子民,大草原上的男兒,羅兀部的勇士!今天我們來這裡,隻是為了討還一個公道!”
公道?
劉胤疑惑地看向王奇和張小乙,發現二者眼中亦是不明所以。
“王上,胡人向來狡詐,以卑職看,無需與他們多言,直接把此獠射殺就是,以壯我軍聲威士氣!”
張小乙三十年來鎮守寧陽,對於草原人的種種非常了解,他本能有種不妙的感覺,當下便準備從背後取下弓箭。
“無妨,且聽聽這胡人什麼意思。”
劉胤伸手按下了張小乙的手臂,然後給了王奇一個眼色。
王奇心領神會,向前兩步,朝著下麵的胡人喊道:“兀那胡人,你們想討還什麼公道?”
胡人慢悠悠地騎著馬,大聲回著話:“前幾天,我們羅兀部的王子阿速齊,他被你們城裡的漢人,用弓箭無恥地偷襲射死了,這件事,你們打算怎麼辦?”
“王子?哈哈...”
這話惹的王奇情不自禁大笑,待笑聲停止後,旋即譏諷道:“區區夷狄,也敢稱王?也有王子?”
那胡人倒一點也不生氣,反而不疾不徐地繼續訴說:“若你們今日不給個說法,不把那殺害我們王子的凶手給交出來,那麼後果將會是...”
王奇臉色一變,當即大怒罵道:“胡狗住嘴!那日分明是爾等飛揚跋扈,前來尋釁,暗箭傷人不成反被射中,現在竟倒打一耙反賴到我們頭上?簡直是荒謬!”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們大汗說了,隻給你們兩個選擇,交出凶手我們就撤兵,不交凶手我們就攻城。”
胡人說著這話時,臉上一直帶著冷笑。
“哼,要戰便戰,有膽就來攻城!沒膽的就滾回去,莫要在城下丟人現眼!”
王奇自然不會在聲勢上落了下風,言辭十分激烈。
胡人昂著首,不屑道:“我奉勸你們這些漢人聰明些,我們有五百勇士,破你這隻有二百個老頭守的城,就像雄鷹捕捉野兔一樣簡單。”
“不對勁兒。”
王奇繼續與那胡人對噴著,劉胤卻把張小乙喚到了一旁,對他道:“張部正,孤以為,他們定有陰謀要耍!”
張小乙嚴肅地點點頭道:“卑職與王上的想法不謀而合,也覺得這不像胡人的作風。胡人向來崇尚武力,畏威而不畏德,很少會在嘴皮子上做糾纏。說句不中聽的話,他們的人數的確比我軍多,明明可以強攻硬取,直接衝殺就好,為何要這般費力派人來鬥嘴?”
劉胤沒說話,而是把目光放向城外,仔細搜索,猛然發現有兩隊胡人正在向左右移動,速度不快,好似是做觀察之舉,這讓他瞬間心裡有了數。
然後,他才回答張小乙的問題:“因為胡人也不想徒增傷亡。”
“千歲此言何解?”
“孤料定他們必不會從我們正麵進攻,就算進攻也是佯攻,以拋射箭矢為主。他們會分出人馬,甚至全軍直接奔襲我們城牆最殘破低矮處!”
嘶~
劉胤的話讓張小乙倒吸一口涼氣。
若真那樣,寧陽危矣!
“眼下之計,唯有我們在正麵留守一點人,遍插旌旗,裝作人馬皆在的樣子,剩下的人儘奔赴城牆薄弱處隱蔽起來,待胡人衝進來後萬箭齊發,以弓弩射殺,則可殲敵退敵。”
“王上這條計策是好計,但萬一胡人不從他處進攻,以我們的兵力恐怕難以再折返回來...”
想了想,張小乙又有些猶豫。
這個劉胤能理解,為將者不能因為一時的想法而隨便做決定。
但劉胤更知道,現在主動權在對方,他們這二百多老兵根本無法把四麵城牆全部守著,眼下隻能選一段來布防,賭一賭!
劉胤道:“張部正,我們城牆最薄弱處在哪裡?”
“就在西邊那一塊,有一個大缺口。”張小乙回答。
“好,就留下二十人在這裡,其餘人皆與我去布置。”
“是,王上。”
張小乙沉重地點點頭,他也明白眼下的處境沒有其它辦法,隻能按照劉胤的去做了。
於是便輕聲呼喚自己的手下,讓他們把長槍豎在原地,裝作人還在的樣子,帶著多數人和劉胤去了城牆最薄弱的地方。
等到了地方一看,劉胤眼皮直跳。
因為他看到的這段城牆,已經不是用薄弱可以描述的了!
最高不過一米半,最低也隻有半米左右,這簡直和籬笆柵欄沒什麼區彆,胡人一衝就能躍馬進來。
不過這也更加堅定了他自己的想法,胡人一定會選擇這裡作為突破方向!
隨後劉胤叫他們在城上待命,自己獨自下了城牆。
城牆後有一扇扇門洞,是士卒臨時居住、休息的地方。
劉胤大手一揮,在門洞外麵釋放出了一架架拒馬,在門洞裡麵釋放出了數百架弩機,數百張盾牌,及無數弩箭。
做完這些後,他才把眾人給叫下來。
當張小乙等老卒們瞧見這些東西時,他們的眼珠子都差點驚掉到地上!
“王,王上,您,您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