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將白香蓮送到白家後,薑玄消散了分身,將意識收束回本體,然後打開房門。
接著,他就看到了在桃樹邊執筆書畫的少女,心裡也隨之產生了一絲悸動。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
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恰逢山風吹過,幾片粉色桃葉紛揚而落,薑玄心中那絲悸動也就更甚了。
似是感覺到了什麼,正彎腰拂袖畫著什麼的連山雪頓了一下筆,而後持筆轉身,輕拂秀發到耳後,對著薑玄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薑大哥,你閉關結束了麼?”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
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說的或許就是現在的連山雪。
看著那眼中似乎有光的連山雪,薑玄眼中不由閃過了一絲恍惚感。
“已經五年了啊。”
“連山雪好像也有二十了。”
“算是個大姑娘了。”
暗自感慨一聲,薑玄隨即抬腳上前來到了連山雪身前,伸手輕撫了一下她的秀發。
見到薑玄這般做派,連山雪好似想到了什麼,頓時羞紅了臉頰,低下了腦袋,裝起了鵪鶉。
“當初嘰嘰喳喳自稱煩人精的小姑娘,真的長大了呢。”
聽到薑玄輕語,連山雪不由又抬起了腦袋,眼中出現了了羞澀、期待諸多情緒。
看著連山雪眼中難以言喻的靈光,又看了眼桌上的畫紙,薑玄眼中笑意不由更甚了。
似是察覺到了薑玄的視線,連山雪又挪了下身子,當起了鵪鶉,同時擋住了畫紙,也擋住了畫中的人影與百獸。
見此,薑玄不由伸手揉了揉連山雪的腦袋。
“兩姓聯姻,一堂誓約,良緣永締,相配同稱。”
“待來年三月,三書六聘,紅妝十裡,龍鳳抬轎,娶你過門。”
“雪兒以為如何?”
聽到薑玄這話,連山雪頓時紅起了耳根。
不過雖然心中羞意難耐,但她還是羞答答的說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雪兒聽...”
連山雪話未講完,忽有龍吟聲從天際響起。
循聲望去,可不是薑瑤那小妮子騎著蜃龍朝著竹山飛來?
落到竹山上,薑瑤先是看了看連山雪,然後繞著薑玄走了兩圈,忽然開口道:
“大哥,我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
拍了下人小鬼大的薑瑤,薑玄沒好氣道:
“說吧,上山有什麼事?”
薑瑤捂著腦袋吐了吐舌頭,隨後抱著連山雪的胳膊俏生生開口道:
“大哥,去年三哥就跟花兒姐姐訂下了婚期,隻不過那時候你閉關沒來。”
“今年五月三哥跟花兒姐姐就要成婚了。”
“你可千萬彆再閉關了。”
說到這裡,薑瑤眼咕嚕一轉道:
“還有二哥在年前也訂婚了,婚期在十一月。”
“大哥你什麼時候跟雪兒姐姐訂婚,成婚啊。”
薑玄看了眼臉若紅霞的連山雪,沒好氣地瞪了眼薑瑤:
“人小鬼大,這些事情用你擔心麼?”
“怎麼可以不擔心呢?”
薑瑤雙手叉腰理直氣壯:
“雪兒姐姐都在竹山上待了快五年了,你總得給她一個名分吧?”
伸手捏了捏薑瑤的鼻子,薑玄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小妮子,以後肯定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貨。
“有些事情你大哥我心裡有數,不用你擔心。”
言罷,薑瑤還想要說什麼,薑文卻一臉凝重地上了竹山。
見到薑文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連山雪收起畫卷後立刻就帶著薑瑤朝著後山行去。
而薑玄也收回了思緒,把視線落到了薑文身上:
“怎麼了?”
“大哥,神州各府儘皆出了瘟疫。”
“瘟疫?”
薑文鄭重地點了點頭。
“瘟疫初現於西山府,然後以西山府為中心,沿著懸河朝著四麵八方擴散。”
“百姓得疫後流膿生瘡,疫氣四散,全身痛癢無比,卻又偏偏沒有性命之虞,隻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哪怕是修士,也有染疫之虞。”
“除了瘟疫以外,還有懸河水降,天下大旱,山林枯死等天災相隨。”
說到這裡,他沉默了一下後繼續說道:
“民間相傳大明國運屬火,是岑夫子反明引神州龍氣反噬,才引得天下起火屬大災。”
“不過據我所查,去年七月十五中元節百姓死傷過多,又沒有及時填埋屍骸,已經有了大疫之象。”
“如今大疫,隻不過是瘟疫在某種原因下被引爆罷了。”
講完薑文所言,薑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之前算過,神州這段時間裡不說風調雨順,但也差不多。
可如今又是大旱,又是連修士都可能感染的大疫,怎麼看都不正常。
思緒間想起當初懸河升空那一幕,薑玄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隨即掐指而算。
半響後,停下手中指訣,薑玄斟酌了一下言語後開口道:
“疫,確實源自西山府。”
話音落下,見薑文臉色一下子暗了不少,薑玄又開口道:
“不過大疫原因,非是因為岑夫子反明。”
言罷,薑玄伸手招來了一朵雲,看著薑文道,“《分身》之術練的怎麼樣了?”
薑文聞言露出了一絲尷尬,隨後分出了一道分身。
隻不過這分身的實力,堪堪達到二境修士之列。
“大哥,我修煉神通的資質好像不怎麼樣。”
“哪怕你給我的玉簡裡有關於《分身術》的神韻,但我修煉起來依然艱難無比。”
“人各有天分,有些事情強求不得。”
“就好比你,如今文修境界已經達到了五境半聖境...”
薑玄話沒說完,就被薑文搖了搖手打斷了:
“大哥,彆說我文修境界了。”
“要不是你讓我執掌四府之地民生,我怎麼可能將文修境界提升的這麼快?”
薑玄聽到這話後隻是笑笑,接著分出了一個分身,招了朵雲過來後載著薑文的分身朝著西山府飛去。
“我隻是給了你一個發揮的平台罷了。”
“能有如此實力,全憑你自己的努力,與我雖然有關係,但關係不大。”
......
相談間來到懸河邊,薑玄隨即帶著薑文沿著懸河上下飛了一圈。
然後如薑文所言,三月這本該萬物複蘇,水草豐茂的季節,卻是懸河水枯,兩岸儘皆枯黃一片。
心中有了思量以後,薑玄又帶著薑文來到了當日岑夫子身投懸河,起兵反明的壺口瀑布。
看著曾經河水凶猛的壺口瀑布如今隻剩下了淅淅瀝瀝的水流,甚至這水流還在落下的時候憑空消散少許,薑玄不由搖了搖頭。
懸河乾枯,天下瘟疫肆虐,非是天災,而是人禍。
或者說是獸禍。
念頭落下,薑玄剛準備動手,卻突然神色一動,看向了身旁突然出現的人影。
“晚輩見過岑夫子。”
聽到薑玄所言,薑文一愣,扭頭後看到身穿黑袍的岑夫子,臉上頓時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弟子,見過師祖。”
聽到薑文這稱呼,麵色清冷的岑夫子不由吐出了一口氣。
“你倒還認我這個師祖。”
“不錯。”
薑文張了張嘴沒說話,倒是薑玄開口道:
“夫子統領西山一府之地,可有什麼發現?”
岑夫子聞言自嘲似地笑了笑:
“什麼統領一府之地,無非是一叛軍罷了。”
薑玄卻是不可置否:
“大明朝廷,可沒說夫子是叛軍。”
聽到這話,岑夫子深深地看了眼薑玄,隨後話音一轉道:
“如今天下大旱,瘟疫四起,小友來這懸河瀑布,是不是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