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形容一個地方遭受兵災後荒涼下來的情景，世人常會用寸草不生、荒無人煙、枯枝敗葉、頹垣敗井等成語形容。
有才的，也會來上一句：
‘池苑鎖荒涼，嗟事逐、鴻飛天遠。
香徑無人，甚蒼蘚、黃塵自滿。’
但薑玄覺得這些詩詞，全都無法用以形容天魔魔域。
跟外邊看到的不一樣。
要是從外邊看，天魔魔域就是一個直徑約300裡，被灰蒙霧氣裹起來的幽暗地域。
但在探查設備進入魔域後探查到的，卻是一副被烈日灼照，連空氣都好似在烈日下開始扭曲的畫麵。
畫麵之中大地黝黑，好似由精鐵鑄成。
可用攝像機自帶的機械臂進行敲擊，卻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好似連聲音都被那黝黑的大地給吞噬了。
魔域之中的大地，依舊呈漏鬥形。
隻不過相較於煤山洞天的地勢，魔域的土地的傾斜角度更加小一些。
隨著攝像頭調整角度拍到天空，薑玄又忍不住彈了彈手指。
魔域之內的陽光雖然刺眼，但天空上卻並不是萬裡無雲的蒼藍天空。
相反，魔域的天空有一層厚厚的雲層。
血色的雲層。
雲層翻滾間，一會化作凶獸法相、一會化作飛天寶船，一會又化作薑玄不曾見識過的猙獰怪物。
這些由血色雲氣凝聚的怪物甚至還會相互廝殺。
哪怕還隔著世界，隻是看到畫麵，薑玄卻也可以感覺到無儘的血煞之氣迎麵而來。
再觀遠處。
視線儘頭正有兩隻軍隊相交而戰。
或者應該說是大明軍列陣後凝聚的軍煞法相，屠殺著源源不斷進入魔域的異界生靈。
兩界通道，並不是一個門戶，而是一個直徑達到百丈的巨大光球。
每時每刻，都有異界生靈從光球中化光竄出，脫離光球千米開外後又凝聚成型，從高空中落下。
這些異界生靈有異獸，有傀儡，還有薑玄看不懂的生命體。
好像地上跑的，水裡遊的，煉製成型的，都有。
海陸都有，自然少不了天上飛的。
天空之上，有背生雙翅，頭角崢嶸，三翅有尾的翼人盤旋亂竄。
這些從兩界通道竄出的生靈在進入魔域一瞬間，就有九成九九被嚴陣以待的大明士兵們通過軍陣、法相所獵殺，化作血肉殘渣，從高空落下。
餘下千分之一運氣好，落到地上的異界生靈，也會在頃刻間就被大明士兵所獵殺。
當然，這千一裡，也不乏像翼人這般會飛的異界生靈。
它們逃過第一波獵殺以後，就會在天空中逃竄。
等彙聚到足夠人數以後，也會擺下陣法，凝聚詭異法相，與大明士兵所凝聚的軍煞法相兩相交戰。
除此之外，召喚出詭異法相後的它們還會盤旋在高空，用手中強弓射出一波波箭雨，將守在軍陣外的白色護罩打得明滅不定。
兩界生靈交戰間，無儘血煞之氣化作肉眼可見的血色紅光直衝鬥牛，融入戰場上那紅到發紫，紫到發黑的煞濁之中。
看著畫麵中如潮水般湧出的敵人，壓製了心中想要將他們挫骨揚灰的厭惡感以後，薑玄又稍稍計算了一下他們的數量。
隨即就露出了驚愕之色。
“一秒鐘差不多湧出三萬數量的異界生靈。”
“那一天就是26億？”
“一年有差不多近萬億生靈湧入我們世界？”
“不對啊，通道就這麼點大，隻要殺得夠快，那不是來多少送多少？”
“異界體量這麼大，資源這麼多的？一年近萬億生靈直接白給？”
“要是日夜不停交戰，這些兵修能撐下來？”
念頭剛起，薑玄突然發現明晃晃的畫麵開始暗了下來。
高天之上的血色雲層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開始了逆時針旋轉。
魔域中心天空上，原本還泛著一絲紫色的血雲此刻已經變成了純粹的黑色。
好似可以吞噬一切，讓人看到了就忍不住心悸的漆黑。
也就在光線開始變化的一瞬間，原本還飛在天上的三手翼人仿佛碰到了天敵一般，開始發了瘋似的逃竄。
而通道另一邊好像也發生了異變。
隨著血運開始變化，便再也沒有異界生靈通過兩界通道進入魔域之中。
“這就是朱楷仲嘴裡的天魔降臨？”
薑玄念頭剛起，他身前的畫麵就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攝像機被打壞了？”
不等他想個一二三出來，玄光鏡裡的朱楷仲突然就開口道：
“天魔降臨，魔域歸墟。”
“歸墟期間，魔域內的一切不可見、不可聽、不可聞、不可知。”
“除了皇祖，還未曾有人窺得天魔全貌。”
他話音一落，玄光鏡裡又傳來了大軍前行的聲音。
胡蒼回首望去，可不是遮天蔽日的大軍扛著大纛從各個軍營中走出，列陣在了魔域之前？
“魔域之中的軍隊基本一天一輪換。”
“當然，若是碰到了天魔降臨，也會提前進行輪換。”
“雖然天魔不會對我界生靈造成傷害，但天魔降臨對士兵們造成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要是不將軍隊換下來，會出現大問題。”
話音間，薑玄身前的九道畫麵黑暗儘消，天上的血雲也變回了他剛進入的狀態，好似什麼都不曾改變。
唯獨地麵上無數消失的血肉，兵修們那蒼白的臉頰，告訴著薑玄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並不是虛幻。
隨著軍隊井然有序的進行輪換，薑玄眼中也出現了詫異之色。
然後胡蒼也問出了薑玄所想：
“天魔不是已經退走了麼？為什麼異界之敵還沒有重啟戰爭？”
聽到胡蒼問起，朱楷仲直接指著畫麵中的圓形大光球回道：
“因為天魔降臨的時候，不隻是降臨在我們這一邊，位於異界的魔域也會被天魔所降臨。”
“而異界的魔域，要比我們這邊來的大。”
“我們這邊的魔域，直徑隻有三百裡。”
“但異界的魔域，直徑卻有三千裡。”
“進入魔域後，不管是任何東西，實力都會被壓製到二境。”
“而二境生靈想要跨越三千裡地域，哪怕會飛，得花上不少時間。”
聽到這說法，薑玄頓時眼神一動，對著胡蒼傳到了信息過去。
而胡蒼也隨之開口道：
“胡某想要進魔域一探，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