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丁當是個粗人,但粗中有細,看見蘇烈抱拳的樣子便知道這也是個江湖中人,他低聲道:“兄弟,不知是哪路豪傑?”
蘇烈笑道:“豪傑不敢當,肚中饑餓,帶著徒弟混口飯吃。”
武丁當打量了一番二人,蘇烈一身衣服看起來很新,甚至還有些成衣店專用的驅蟲粉味道,洪文定也是如此。
他頓時心裡有數了,這是師徒倆租了套衣服來參加婚宴。
蹭吃酒席的風氣一直都有,尤其是喜事,為了吉利,哪怕不給賀禮也不會趕人出去。
更彆說這是臨清富戶馬佳善納妾,他也不缺那幾個喜錢。
武丁當倒沒有什麼狗眼看人低,他隻是好奇蘇烈看起來也是一表人才,怎麼就混到這份上了。
“兄弟,怎麼稱呼?”
“蘇烈,這是小徒文定。”
“蘇兄弟,你這看起來也是一表人才,我看你應該也是闖過江湖的,怎麼混得……”
接下來的話武丁當沒有說全,但蘇烈明白。
他笑了笑:“一表人才又不能當飯吃,再說了,其實我這個人沒什麼本事,就隻有幾分熱忱,這一路闖來得罪了不少人,老哥,你該知道,路見不平容易,可要拔刀相助那就難咯。”
“這倒是,來,老哥敬你一杯。”
武丁當早些年也闖過江湖,自然知道這世上有些時候非人力所能為之,。
蘇烈的一番話倒是說到了他心裡去。
兩個人互飲了一杯,蘇烈剛剛放下杯子,隻聽得一聲驚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蘇道長!?”
他抬頭一看,原來是家住臨清的張生,正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蘇道長?”
武丁當摸著下巴玩味一笑。
一個道人換了套普通衣服帶著徒弟來富戶府上蹭吃蹭喝,這簡直是闖蕩江湖那些年最常見的場景了。
“蘇道長,沒想到還能在這見到你。”
張生很是高興地走了過來。
蘇烈也是沒想到還能在這裡見到他。
這可是蘇烈第一次任務的對象。
“張生,你怎麼在這裡?”
張生笑道:“我家在臨清也是詩書傳家,幾代人都是開私塾的,馬老爺這次納妾請遍了臨清人家,又怎麼會錯過我,倒道長你,我以為道長已經離開臨清了。”
蘇烈搖搖頭:“遇見點事,來不及離開。”
“對了,這兩位是?”
張生點點頭,他明白蘇烈這樣的人多半又在路見不平了,畢竟第一次見麵就是因為對方路見不平,自己才能安然脫身。
隨即又看向洪文定和武丁當,他看見武丁當和蘇烈笑談甚歡,又看見洪文定幾乎是靠著蘇烈,甚是好奇。
“這是我徒弟文定,這位是臨清武家武館的館主,武丁當武教師。”
武丁當擺擺手:“不敢當,不敢當,一介武夫罷了。”
隨後又看著張生,陪著笑臉道:“小張夫子,我家幼兒如今也到了啟蒙的年紀,不知道能不能入張家的私塾?”
張家的私塾在臨清極為有名,讓家中有幼子的武丁當眼饞得很。
這張家據說與前朝張居正有些親戚關係,雖然很多人不信,可這私塾辦了百來年,都沒人來戳穿張家人攀附。
臨清人自然也就認為張家與張居正有親戚關係。
張居正何等人也,民間都說那是文曲星下凡。
文曲星家親戚開的私塾,難道不比那些普通讀書人開的好?
所以臨清人蜂擁而至,個個都想將自己家的孩子擠進去。
張家人哪怕真是文曲星下凡也不可能同時教導那麼多孩子,索性就以入學需考試為由,刷掉了一大批孩子。
也因此張家私塾裡出來的學生個個混的都不賴,就連臨清府的知府都是老張夫子的學生,。
武丁當混了半輩子江湖,如今來到臨清落腳,抱得便是讓下一代不用再受風霜雨雪的想法。
如今見了張生,頓時要多熱情有多熱情。
張生似乎對武丁當這個人有所耳聞,不知道抱著什麼念頭滿口答應下來。
武丁當這下可樂壞了,坐在椅子上抓耳撈腮,扭來扭去。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隻猴子成精。
蘇烈見狀暗暗一笑。
正在這時,一陣撲鼻香氣傳來。
洪文定眼睛一亮,拉著蘇烈的衣袖:“師父,上菜了。”
蘇烈聞言頓時精神振奮起來。
他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吃飽過。
昨天晚上就吃了個山雞腿,還是沒有什麼味道的那種。
洪文定也是如此,他還在長身體,吃得多,餓了這麼久早就饑腸轆轆了。
師徒倆眼巴巴地看著端著木盤往這邊走的仆人,那迷人的香氣讓他們肚子咕咕直叫。
遠遠看去,那紅彤彤的辣椒配著油汪汪的肥肉片子,看得人口水都要忍不住流下來了。
兩人喉頭同時聳動,顯然是咽了咽口水。
蘇烈突然一臉嚴肅地碰了碰徒弟胳膊:
“文定,筷子要抓緊,嚼得要快。”
洪文定也是一臉嚴肅:“知道了,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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