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東西那回,是想著那裡沒人敢動,還有也希望他們庇佑著;後來將牌匾藏在柴房裡那回,我就想得更清楚了。”
“我就想啊,他們以前吃過的苦,不比蹲柴房還苦?要是我,藏柴房裡能讓兒孫不受牽累,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會這麼想,那他們也就會這麼想,所以那次,我就自作主張了。”
“老五,去取下來吧,然後把底下的包裹取出來,組織和天均交給你媽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誒!”五舅朝牌位走去,在一大堆的蘿卜裡邊艱難跋涉,結果一個不小心踩在一個蘿卜上,還摔了一跤。
“五舅我來幫你!”周至喊道。
“線都還沒拆又想上梁!”二嬢喊道:“至兒你不準動啊!”
老媽說道:“紫峰紫橋找梯子,大家一起把蘿卜搬開。”
“對對對……”幾個幺房長輩也站起來:“老五摔了就摔了,牌位可要好好請出來。”
五舅才從蘿卜堆裡爬起來:“……”
又是一通手忙腳亂,才在堂屋中間清理出一條通道,搭上竹梯子,五舅和四哥扶著,二哥爬了上去,將一個個小牌位從神龕裡取出來。
五舅接著一個,就給周至一乾小輩兒介紹,這是誰誰誰,這是誰誰誰,你們該喊什麼,跟我們什麼關係多遠多近……
周至問乾爹:“乾爹,這是小宗之法吧?”
“對,小宗之法,上追四代,旁衍五服。魏晉唐後,大宗祀法就改小宗了,歐陽修,蘇轍先在各自族裡推行起來的。王安石變法先拿宗室開刀,將之引入了皇家,後來就成了定製。”
“蘇轍和王安石,這倆人不是死對頭?《辨奸論》的背景我可是知道的。”
“死對頭歸死對頭,可《辨奸論》也不一定就是蘇轍寫的……先說清楚,你小子答題的時候,可不能這樣寫!”
說話間,最上頭高祖父母的牌位就請下來了,大大小小在八仙桌上擺了一桌。
二哥開始下神龕,周至抬頭喊:“二哥你小心一點啊,這可是老物件兒……呃噗噗噗……”
老物件上頭,灰也老多。
等到周至被三姐拉到廚房弄乾淨回來,神龕也被刷乾淨了。
二哥轉到神龕後麵,在攝像機和黔省夾川一乾人的緊張注視下,打開了蓋板,從底下的小廚裡取出了一個藍布包裹的包袱。
乾爹上前,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袱,露出了裡邊紅色的一角。
將紅布打開,卻是一麵旗幟,旗幟上用白布條縫著字——川滇黔邊區遊擊縱隊。
旗幟包裹著的,是幾本書冊,除了當時用於宣傳主義的幾本,還有一本手寫的《夾川紅水赤色聯合特支組織規範》,還有一份黃紙的名單。
“這是……組織成員名冊!”黔省工作組組長激動不已:“吳局長,先看看,有沒有陳時訓同誌,啊可能也叫陳繼坤。繼續的繼,乾坤的坤。”
乾爹檢查著名單:“這裡,蘇天均,名字的下麵有個小名單,王鳳玉、宋巧苓、陳記昆。”
“曹組長,王鳳玉應該就是王鳳遇烈士,還有這陳記昆,音同字不同啊。”
“那個時候很多同誌,哪怕是運動組織者,文化水平都不高。”曹組長這種事情倒是見得多了:“有些時候,就用會的同音字代替了。”
“不信你打開那本《組織規範》看看,看看裡邊,錯彆字有多少。”
乾爹將冊子輕輕打開看了:“還真是。”
“這是當時的實情,我們實事求是。”
“但是這些同誌,他們當時麵臨的困難,他們當時要解決的問題,他們的意誌,他們的決心。”曹組長喟然道:“卻是我們的千倍,萬倍!”
走到外婆的麵前,曹組長握住外婆的手:“巧苓同誌,陳時訓同誌的黨齡問題,在你的幫助下,基本可以定性了。”
“你也一樣,是我們的老同誌!還為組織妥善保護了非常重要的曆史文物!”
“我代表黔省組織部感謝你!很快我們那邊,會給蜀川,蠻州,夾川相關方麵,通報此行結果。”
“謝謝!巧苓同誌,我們非常感謝,你曾經為組織作出的巨大貢獻!”
……
吃過一頓五舅家的蘿卜燉臘肉,熗炒白菜頭,一行人從古井鄉出來,到了雙溪鎮才分開兩頭。
二嬢一直在縣裡的中巴車上,陪外婆坐在一起,現在也到了分手的時候:“媽,我走了。”
“走吧,好好工作。”
“誒。”
“乖孫跟他五舅搜刮的蘿卜白菜頭,你要不帶點?”
“外婆我那不能叫搜刮,叫走親戚!”
“媽……那就不用了,還有好遠的路呢。你好好保重啊。”
“去吧去吧,彆耽誤你那些同行。”
“那是同誌,媽,你也是。走了,讓我永遠驕傲光榮的,巧苓同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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