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金丹真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名築基五層的修士如此輕易殺死,這一情況已經超乎了眾人的想象與認知。
此起彼伏的喊殺聲戛然而止,幾位金丹真人也停下手來,齊刷刷看向了這裡。
寂靜無聲。
一時詭異至極。
好半晌,玉湖真人才清醒過來,一對虎目盯著江川,毫不掩飾地殺機畢露,在雲河真人出手前,手中那杆詭異的赤火鞭便已經飛出,而後消失不見。
隨之,驟然出現在江川腦後,狠狠砸落。
“玉湖老兒,找死。”雲河真人目眥欲裂,仰首怒吼,流雲扇揮動時,頂上湧起一片蓮花狀祥雲,吐出大片光華,向著玉湖真人潑灑而去。
而反應過來的雲杉真人,手中拂塵垂落的三千銀絲陡然狂漲,結成層層屏障,想要擋在江川身後。
但這一切已經來得太遲。
眼看著江川就要喪命於赤火鞭法寶下,其身周五道水氣懸空,凝成碧水寶傘,垂落水幕,將自身照定。
而在同時,腰間掛著的蛟龍玉雕一下子活了過來,發出吟嘯之聲,繞著江川身周而行,蜿蜒至脖頸後,仰首張開嘴巴,穿過寶傘水幕,一口咬向了赤火鞭。
道道玉光隨之噴出,將這件難得的法寶裹住,一口吸進了肚子裡,然後重新回到了江川腰間。
很快,這件由玉湖真人突破金丹後,親手培育而成的本命法寶,被抹去了一切的氣機、烙印,從此與他再無半分關係。
本命法寶被破,玉湖真人遭受反噬,麵上湧起不正常的紅暈,吐出一口鮮血。
更要命的是,雲河真人這道尚未徹底修成的神通之術“玉蓮華光”已經臨身。
嘭。
光華柔弱不堪,好似沒有半分威力,落在身上時,就突然沒入體內不見。
略作感應之後,玉湖真人麵色慘白,神情驚恐至極,如遇天外神魔。
“雲河老兒,你敢毀我道行?”
原本圓潤無瑕的金丹,光華黯淡,像是被平白削去數層,動搖了自身根本,直接影響到了修為。
一身氣息大衰。
而這時看到江川無礙的雲杉真人也轉過身來,目視玉湖真人,麵上有煞氣閃過。
手中拂塵再揮。
這件由雲水祖師親手所煉的寶物,被激發了所有的威能。
三千銀絲揮灑,如九曲長河盤踞當空,隱隱結成某種陣勢,將玉湖真人照定,有符文不斷遊走,散發濛濛金光。
這金光邪門無比,隻是一眼望去,竟讓玉湖這位金丹真人,連神魂都昏昏沉沉,即將陷入沉睡,根本無法阻止。
“惑仙神符。”
最後的清醒意識,想到了門中記載,雲水祖師手中一道威名赫赫的手段。
據傳此神符,乃是來自於碧波府,哪怕在全盛時的碧波府,也屬於極為上乘的手段。
不等他再多想,意識徹底陷入昏沉,毫無反抗之力地被道道符文鑽入體內,鎖住了金丹氣竅,又有拂塵銀絲將身體纏住,生死不知。
“你沒事吧?”雲河真人慌忙來到了江川身邊,關切問道。
“師父放心,憑他還傷不了我。”江川拍了拍腰間的蛟龍玉雕。
哪怕沒有玉蛟出手,憑他剛才的金丹法力,對方也傷不了他分毫。
隻是可惜,經此一役,這枚自秘境天人之戰中保留下來的太陰金丹,再次破了個稀碎,照他估計,頂多再能用上一次,便會徹底消散。
“沒事便好。”雲河長老鬆了口氣,緊跟著擺出師道威嚴,狠狠教訓起來。
“不去看下方戰局,留在這裡乾什麼,還敢對白家老祖出手,我看你真是膽大包天,不要命了,你想沒......”
江川神色一囧,有心想解釋是對方先動手的,但看著眼前的唾沫亂飛,也隻能乖乖聽訓。
誰讓人家是師父呢。
反倒是對江川早有了解的雲杉真人神色淡定,說道:
“長老不必再怪罪東流了,此次除去白家老祖、還擒下玉湖,東流當記首功。”
一旦被修煉邪魔之法的白家老祖逃脫,對於雲水宗上下來說,絕對是一場大禍。
“哼,回去再和你算賬。”雲河長老冷哼一聲,金丹真人的威壓儘數放開,含怒喝道:
“不降者死。”
看到師父少有的吹胡子瞪眼的發飆模樣,江川也不由直冒冷汗。
白家老祖都死了。
哪怕仍在堅持的白家修士,也失去了最後反抗的動力,棄靈器於地上,抬手乖乖認降。
早有準備的雲水宗修士一擁而上,將這些人儘數拿下。
“雲樓師叔,此處就先勞您坐鎮,其餘人,且先隨我返回宗門。”
話音落下,暗中隱藏的一道身影便踏著雲光走出,滿目驚異地看了江川一眼,才向著掌門抱拳稱是。
正是隱雲峰長老雲樓。
這是雲水宗的另一步暗棋,專門為了應對不可預測的變故。
“好小子,你可是牛逼大了。”雲樓長老爆了粗口。
剛才要是沒有江川,便是由他手持法寶,來阻擋白家老祖逃生的。
沒成想,還沒等他動手,白家老祖就被含怒出手的江川兩三下給秒了,讓他連發揮的機會都沒有。
“師叔祖過譽了。”江川忍不住笑了起來。
“清點損傷,先回宗門。”雲杉掌門再次喝道。
末了,再向雲樓長老交待起靈脈靈礦等一乾事宜來。
雲水宗雖有辦法將之牽引至山門之下,但這等牽引法門非金丹真人不可催動,並且還要在途中不斷照看,以免有他人出手毀壞,不是一時片刻就能做到的。
“寧缺,你就在此輔佐雲樓長老,設下牽引法門。”雲杉掌門看向了寧缺。
寧缺看了江川一眼,便收回目光,領命稱是。
接下來白家的一眾修士之輩,儘數被雲水宗帶上了白鶴仙席,往雲水宗而去。
在雲水宗一行人離開後,白家周遭發生的事情,便被暗中隱藏的盤觀者們以法符傳揚了除去。
沒等多久,其他兩宗便知道了這一切。
......
玄極山,劍音泉。
清澈泉水不斷流淌,發出劍吟般的清越低鳴,帶著某種清靈力量,將陷入迷茫的陽太虛喚醒。
“還是想不起來。”看著身前目露期待的玄化真人,陽太虛搖了搖頭。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玄化真人捋了捋垂落的長眉,神色古怪。
“能有什麼問題,您不是猜測,應該與那位出手的天人脫不開關係麼?
“那位天人不願意我這等凡夫俗子知曉他的真身,是以削去了我心中的記憶。”陽太虛沒好氣地說道。
任誰從滴血秘境歸來後,就一直被限製待在劍音泉前,心情都不會好。
其他都是小事,他還要見師妹呢。
對了,他還要在單老二的墳頭上,來一曲劍舞,送對方一程。
“怎麼跟師父說話呢,沒禮貌。”玄化真人瞪了瞪眼,接著就將方才收到的信符遞出。
“你自己看看吧。”
陽太虛接過一看,神色也跟著古怪了起來。
“江川,他居然殺了一位金丹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