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世界的未來
文武會試是人們口口相傳的俗語，真正的名字叫做下元大會。
大周有三個節日最為重要，一年一次的上元節，三年一次的中元大典以及五年一次的下元大會。
上元節是大周的傳統節日，是放花燈、猜字謎，闔家團圓的節日。同時也是下界三千小界飛升人界的日子。
中元大典則是三年一屆的冥界之門大開之日。有些生靈因緣巧合之下去往冥界，天界與人界是單行道，而冥界與人界卻是每三年都會交集一次，在中元大典期間，人界的冥城酆都會大開冥界之門一月之久，在這一月時間裡，兩界相隔的親人可以在中元大典期間重逢。
而下元大會，便是大周選拔人才最為重要的活動，也就是俗稱的文武會試。
說來也巧，下元大會的次年，便是三年一次的中元大典。
林染降臨這方世界時上元節剛剛過去，這大周最重要的三個節日，林染最先迎來的卻是這最末尾的下元大會。
恰逢下元大會將開之際，來自人界各地的天驕與護道人陸續抵達皇城，本就魚龍混雜的皇城，池水的渾濁程度更是深了一個層次。
負責此次下元大會的是四王之一的秦王，衍聖公與安國公輔佐，分彆負責文試與武試。
曆年來的下元大會都由三王輪流負責，衍聖公、安國公輔佐。說是這麼說，實際上三王基本不插手下元大會，都是交給衍聖公和安國公商議。
照理說本屆下元大會應該是由新晉王侯天武王負責，但顯然，這個名字在朝堂之上已經是禁忌一般的名諱，就連周帝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位背景通天的王爺。
麵對一個瘋子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順著他的同時儘可能的無視他。
經上次早朝天武王的爆發後，有著古老道統背景的文武百官都清楚了這位天武王的真正背景。
天帝親傳！
一個隻是聽著就令人忍不住心顫的身份。
下元大會如果交給這位隨心所欲，肆意妄為的天武王負責，鬼知道會出現什麼新奇場麵。
最關鍵的是，單論實力天武王也是獨一檔的，這就很氣人。
天武王府，後花園。
林染日常飲茶，但仙魂卻是籠罩在整個皇城。皇城隱藏著的六司大修自是能夠感受到林染這連掩飾都懶得掩飾的仙魂之力。
一個個最多心裡暗罵一句，然後就老老實實的待著。
天武王很公平，他平等的歧視著每一個人。
就很……離譜！
即便林染這般肆無忌憚，六司以下的生靈依舊毫無所覺。除了那些隱藏的六司大修，壓根沒人覺察到有這麼一個人，觀察著整座城。
“冬天。”林染放下茶杯，輕聲說道。
一股微涼的風拂過，冬天窈窕的身姿在林染的麵前出現。
“王爺，您找我。”冬天舔了舔嘴巴上的香料，紅著嘴唇說道。
“又偷吃什麼了。”林染盯著冬天的“烈焰紅唇”，無奈的問道。
“唔……老羅剛做好的麻辣兔頭，不愧是大妖的兔頭，真好吃！”冬天滿臉的意猶未儘。
林染：“……”
“行了，先去辦事，回來再吃。”
“您說。”
“潛入魏武侯府，找到一個叫魏易的少年，用測靈石碑測一下他的仙道天賦。小心隱藏，不要暴露。”林染叮囑道。
冬天雖然不怎麼靠譜，但精通她水之規則，魏武侯府的那兩個隱藏者與她處於同階，隻要冬天小心一些，不會被發現。
至於魏武侯，下元大會將開，他要忙著文試，短時間內不會回去。
“好的。”冬天點了點頭，正要離開被林染叫住了。
“先去一趟七絕仙宮，最好搞出點動靜，讓彆人都以為你在七絕仙宮。然後再去魏武侯府。”林染說道。
“哦，好的。”冬天點了點頭，“還有事嗎？”
“去辦吧。”
冬天點了點頭，手指在嘴唇上一抹，被辣椒搞出來的烈焰紅唇登時恢複如初。
化作一陣清風，順風離開。
“武道天眼，還有……輪回本源。”林染心中默念，“命中注定的相遇麼。”
端起桌子上的界元茶抿了一口。
好戲就要開場了。
……
皇城，城門大街。
“真貴！入城費居然要一靈金！”楊南滿臉肉疼的對身旁的辰戩說道。
將大戟用黑布包裹起來背負在身後的辰戩正打量著皇城的繁華，聽著楊南的話語不由得笑了起來。
“血手妖道的儲物袋裡有很多靈金，足夠我們用了。”
“那也肉疼貴啊！我們路過這麼多城池，入城費最貴的也才三十靈銀，這皇城倒好，直接貴了七十靈銀！”
辰戩失笑著搖了搖頭，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發現，楊兄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小家子氣了。
不過也正常，畢竟那村子雖然都是妖王，但生活上還是很拮據的，楊南失憶後就一直在那裡生活，養成了節省的習慣。
“好了，我們快些去仙宮吧。”辰戩轉移著話題。
正常的道統招收弟子都是定期招收，但七絕仙宮剛剛創立，如果還按照這種傳統的方式招收弟子，那不是在放慢自己的發展腳步嗎？
因此七絕仙宮的招收弟子是每天都在進行，隻要順利通過入門九試就可以成為七絕仙宮的弟子。
“好。”楊南此時也有些緊張，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過入門九試。
聽說每天參加七絕仙宮考核的人有數百，有時還會上千，但真正通過入門九試的隻有寥寥數人。
楊南自認在仙道有些天賦，從凡人修行到如今的築基圓滿也隻用了不到三個月，速度非常之快了。
但七絕仙宮畢竟是一位真仙大修創立的道統，他這樣的天賦真的能被看上嗎？
心事重重的楊南與辰戩一同來到了七絕仙宮。
還未來到七絕仙宮的入口，便已經看到了擠滿了的人。
“怎麼這麼多人？”楊南詫異的說道，這粗略看去，少說也有上千人啊。
沒敢用靈識探查人數，他這點修為用靈識去探查彆人怕不是嫌棄自己死的不夠快。
這裡的每一個人身上都散發著讓楊南如芒在背的威脅感，這說明什麼？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能輕易殺掉他。
“文武會試快要開始了，各地的天驕都來到了皇城，來都來了，就都過來試試自己的仙道天賦。”楊南一旁的少女很是自然的接話道。
辰戩和楊南看向少女。
“妙音坊夢瑤。”少女朝著兩人施了一禮。
“鎮北關，辰戩。”
“呃……望南關，楊南。”楊南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距離村子最近的地方。
“少年武聖，久仰大名。”夢瑤微笑著說道。
“世人廖讚罷了。”辰戩神色如常。
“辰公子也是來檢測自己的仙道天賦嗎？”夢瑤問道。
“陪同好友前來。”辰戩語氣帶著距離。
夢瑤看向一旁的楊南，這個築基圓滿的青年……
楊南尷尬的笑了笑，他這築基的修為在一眾武宗、舉人當中的確是有些弱的嚇人。
仙道剛剛重開道統，天下修行仙道者極少，是以這一眾人當中的仙道修士很少。但再少也找不到楊南這種築基的。
“嗯？”辰戩和楊南同時有所感應，抬頭看向天際。
夢瑤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什麼，慢了一些抬起頭。
清涼的風吹拂而過，帶走了人群聚集產生的熱量。下一刻，一道人影便出現在了七絕仙宮的登仙台上。
“你誰啊為什麼不排隊！”有急性子見考核還未開始就有人登上登仙台，當即急了，出言道。
但此言一出，周圍的人硬是用力向後擠出一個身位，將這說話之人周圍的空間給空了出來。
登仙台上的少女聞言轉過身來，一張絕世容顏映入下方所有人的眼簾，一些涉世未深的少年望向少女的目光帶著癡色。
“柳天傾，我可以拍死他嗎？”少女出聲道。
聲音美妙悅耳，說出的話語卻是令人脊背發涼。
用這樣無辜的絕世容顏說出這般可怕的言語……
“不知者無罪，冬天姑娘還請息怒。”溫和飄渺的溫潤男音自仙宮內傳了出來。
“好叭。”冬天瞥了眼那出言的男子，飄然進入到了仙宮之中。
而那出言者，卻是被眾人有意無意的排斥著。
“這位是誰？為什麼可以直呼大夢仙人的真名？”楊南驚奇的說道。
這少女什麼來頭，這麼囂張？
“這位是冬天姑娘，天武王的侍女。”夢瑤在一旁介紹了冬天的身份。
“是那位在鎮北關一指按死一尊大妖王的天武王嗎？”楊南看向辰戩說道。
“確切來說，天武王是在皇城，橫跨半個大周，一指頭按死了九首大妖王。”辰戩糾正了一下楊南言語中的錯誤。
楊南忍不住吞了吞唾沫。
人在皇城，一指頭按死了身在鎮北關，無儘距離外的九首大妖王。
這還是人？？？
“天武王雖然行事隨性，但他的實力卻是公認的人界第一。”夢瑤在一旁繼續說道。
人界第一強者！
楊南心頭巨震，忍不住看向辰戩。
辰兄可是不止一次提到過，他想要成為天武王那樣的強者。
也就是說，辰兄未來也要成為人界第一？
“天武王是吾輩武修的前輩，也是我的追逐目標。”辰戩握拳，誌氣昂揚。
楊南尬笑兩聲，這種天驕的想法他是很難共情。
他也有話說的，那辰戩什麼人啊？擁有傳說中的武道天眼，少年武聖。
天武王呢？
超級凶人！
封王沒幾天就拍碎了天地文宮，之後力保柳天傾，無視聖孫之言重開仙道，前段時間更是在朝會之上大發雷霆，連同周帝都給噴了。
絕世猛人啊！
他楊南是什麼啊，憑什麼和辰戩共情？
“登仙台開了。”周圍人的聲音將楊南從雜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重拾心情，衝！
另一邊。
在這千餘名七絕仙宮的考核人員麵前露了個臉，冬天就溜了。
這一番操作直接給柳天傾乾懵逼了。
過來露了個麵，說了句話就跑了，你們天武王府的人都這麼隨性嗎？
柳天傾人麻了。
不過，冬天的腦容量是想不到柳天傾的想法。
林染讓她在七絕仙宮人多的地方露一麵，那她就在考核前讓所有的考生見她一次。
本來是打算像民間畫本裡說的那樣顯聖一番的，誰曾想有個不認識她的鐵頭娃正義直言，那她也就順勢而為咯。
至於那鐵頭娃會怎麼樣……管她啥事？
哪怕那男子做的並不錯，但她是天武王的侍女，地位在這擺著，他沒認出來並且出言了，那後果就要自己承擔。
林染並未教導過冬天，冬天從風雪中誕生以來的所有性格、三觀塑造都是自然形成，這也就導致了冬天的性格以林染這個出生後認識的第一個人為中心，然後向外肆意生長。
魏武侯府，內院。
冬天融於微風，一路翩然而入。
外院和內院深處隱藏著的兩道氣息並未過於隱藏自己，冬天還未到魏武侯府就已經覺察到了這兩道氣息。
修為不錯，但規則感悟爛的可以。這也是武道修士的通病。
相較於仙道、神道等體係，武道修士過於注重戰力提升，規則感悟反倒是不怎麼注重。
冬天天生風雪聖靈，在水之規則道路上走出了極遠，距離蛻變為水之法則隻有一層薄薄的窗戶紙。
她有意隱藏下，這兩個極境武王不會發現。
“魏易……魏易……魏易是誰呢～～”冬天在魏武侯府的內院悠哉的轉悠著，聽著這些魏武侯府的仆人們閒談。
很快，她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一間木屋內。
春雨氣憤的抱著兩套棉衣走了進來。
“太氣人了！公子！你看看內務房給我們發的棉衣！”春雨將懷中抱著的棉衣放到了桌子上。
正在書桌前讀書的魏易聞言將手中的書籍放下，起身走了過來。
將棉衣拿了起來，眉頭皺了起來。
“棉絮？”
“是啊！”春雨氣憤不已，“其他少爺小姐都是天蠶絲所製的冬服，輕便保暖還非常的漂亮，而公子你的隻有普通的棉絮，不僅厚重無美感，保暖也不如其他冬服。甚至連一些府中老仆領到的都是玉蠶絲！”
“又不是第一次區彆對待了。”魏易笑了笑，將手裡的棉衣放下。
“我魏易這魏武侯之子，在這侯府之中人憎鬼厭，隻是苦了你了。”魏易溫柔的看著春雨，輕聲說道。
“公子說的哪裡話！春雨與公子一同長大，不管公子是富貴還是貧窮，春雨都不會離開公子！”春雨小臉上寫滿了認真，像是在訴說最衷心的誓言。
魏易眼中的溫柔更盛了。
在這冰冷的世界裡，春雨的陪伴是他努力下去的重要理由！
想到自己的所得的仙法，魏易暗下決心，一定會在下元大會上出人頭地，博取一番功名！
“你就是魏易？”
清脆的聲音在木屋之中響起，這悅耳的女音非但沒有讓魏易感到舒心，反倒是心神巨震。
抬眼看去，不知何時，他的書桌前竟是已經多出一位絕色少女。
春雨容貌出眾，甚至曾引得一些侯府少爺覷視。但與眼前這少女相比，卻是高下立判，無法與之爭豔。
但魏易飽讀聖賢書，胸有浩然正氣，美色驚豔卻不能動搖他之心神。
體內的靈力轉動，但還未彙聚全身，就聽得這絕色少女再次開口了。
“這間屋子與侯府相隔，你們出不去的。”
魏易心底一沉，正欲開口卻聽得身旁的春雨出言了。
“您是天武王府的冬天姑娘？”
魏易瞳孔猛然收縮。
冬天姑娘？！！
他不曾見過冬天姑娘，但天武王唯一的貼身侍女，冬天姑娘之名卻是如雷貫耳！
原本旁係子弟下元大會隻可文武二選一，但因天武王，如今的下元大會無論出身如何，都可參加文武兩試。從這一角度而言，天武王完全稱得上他魏易的恩人！
哪怕天武王並不知曉他魏易，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份恩情他記在心上！
可是……
冬天姑娘這般身份尊貴之人為何會出現在他這裡？
短暫失神後魏易迅速收斂驚容，起身向冬天施了一禮。
“魏易見過冬天姑娘。”
“朱聖手劄，這老頭的文章有什麼好看的。”冬天看著魏易書桌上的朱聖典籍，隨手放了回去。
“本來見你過得這麼慘還有些同情，沒想到是朱聖一脈的腐儒。”冬天不屑的說道。
有心想要辯解，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他現在無功名在身，哪怕心中不認可朱聖的理念但此刻說來怕也隻會在冬天姑娘心中留下一個刻意迎合的印象。
沒有必要，時間和行動會證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