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現在的性格和天賦,日後一旦登基,必定會成為一個殘暴的君王。
一個殘暴的君王帶來的災難有多恐怖,楚牧天那個時代就有不少例子。
況且,如今聖朝的統治範圍是整個天玄大陸,無論是統治麵積還是統治人口,都是楚牧天那個時代聖朝的數萬倍。
改造楚問天觀念的計劃,足見其重要性。
“那去風雪樓吧,好久沒去了。”楚問天並不知道楚牧天的內心風暴,還在思考去哪兒瀟灑。
“皇兄。”楚牧天組織了一下語言,“宮女告密的確可恨,但罪不至死。”
“好好好。你還沒去過風雪樓吧,這可是聖城最好的地方,去一次保證”
“皇兄!”楚牧天打斷了楚問天的話語。
“區區一個宮女,殺了就殺了,那麼在意做什麼?”楚問天不滿的說道。
“宮女也是人,也是一條生命!我們不能因為一件小事就去剝奪他人的生命!”
“我是皇子,是她的主人。她犯了錯,我想殺就殺。”楚問天皺眉說道。
“我們隻是出身高貴,並不代表自己高貴。我們能一呼百應,奴仆百人,這隻是依靠父皇。如果我們不是皇子,那又該如何?”楚牧天直視楚問天,質問道。
他相信,楚問天能聽懂。
楚問天的確聽懂了。
楚牧天的話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從出生,他的生活就是奢華富貴。無論什麼,都是最好的。
他是聖朝第一位皇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但如果,他不是皇子。
楚問天無法想象。
斜眼看了一眼楚牧天,楚問天轉身大步走開。
楚牧天麵無表情的目送楚問天離開。他清楚,觀念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改變過來的。
需要時間。
隻是楚牧天並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人或事,將楚問天引導上這種性格的形成之路?小孩子的火氣消失的很快,即使是早慧的楚問天。
和楚牧天“冷戰”了三天之後,關係就恢複如初了。隻不過,經過上一次的事情,楚問天收斂了一些。不至於再因為一些小事再重罰宮女了。
楚牧天倒是過得很充實。
每天鑽研劍法,雖然隻是基礎劍法,但他樂在其中,孜孜不倦的練習著。
楚牧天的劍道天賦很高,遠比他那不堪入目的修行天賦強多了。
演武場。
呼!
刺耳的破空聲轟鳴著,楚問天手持木戟獨自一人在演武台上揮動著。身上的武服在劇烈的運動中獵獵作響,淩厲的勁風拍打著地麵。
楚牧天驚歎的看著演武台上演武的楚問天,這是他第一次見楚問天出手。雖然隻有十六歲,但其老練的戟法和靈動兼具沉穩的步伐,像極了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兵。
琴王說的不錯,楚問天無論是戟道天賦還是修行天賦,都是冠絕同代。
嘭!
一個晃身,楚問天的身影穩穩的落在楚牧天身前。原本手中的木戟,沒入演武台的地麵內,牢牢的插在那裡。
彆看是木質戰戟。殺氣人來一點兒也不會遜色於常規鐵質戰戟。三皇子用的兵器會差?
這柄由千年赤金木打造的木戟鋒銳無比,能夠輕而易舉的破開人體皮膚。削鐵如泥或許做不到,但腰斬人身卻不是問題。
皇後不想楚問天再因為毀壞木戟而處罰宮女,便命人打造了這柄千年赤金戟。
赤金木市麵上的價格是三百靈石一克,百年赤金木一千靈石一克。而千年赤金木,一萬靈石一克仍然有價無市。
楚問天這柄千年赤金戟用了多少克楚牧天不清楚,反正肯定不少。粗略估計,就這一柄木戟,能在房價貴的流油的聖城,買幾十套住宅。
聖朝皇族,才是最有錢的一族。
“我要去風雪樓,你去嗎?”楚問天對楚牧天說道。
“不去了,風雪樓太貴了。”楚牧天拒絕了楚問天的提議。
風雪樓的消費太恐怖了。他身為聖朝七皇子,每個月的靈石足有一萬塊。但繞是如此,也不夠在風雪樓吃上幾頓的。這還是下閣。像楚問天、琴王等人去的上閣,一頓飯百萬靈石都有可能。
楚問天月祿十萬,但架不住皇後對他寵愛。每次去風雪樓都有皇後買單。
人比人,氣死人。
“隨你咯。”楚問天聳了聳肩,邁步就要走開。
“皇兄。”楚牧天叫住了楚問天。
“怎麼?又想去了?”
“不是。”楚牧天搖了搖頭。
“皇兄,少去風雪樓,消費太高了。聖城尋常百姓一個月收入也才一萬塊靈石,四郡七十二縣的更低。我們作為聖朝皇子不能隻顧著享樂,要體恤百姓。”
“……”楚問天無言的盯著楚牧天。
對此楚牧天並沒有理會,繼續說道:“我大致估算了一下,皇兄你在風雪樓消費一次大約花費五十萬塊靈石。不提四郡,單單聖城的百姓,七成左右的百姓一年也賺不到五十萬塊靈石,四郡的可想而知。”
“這五十萬靈石如果捐給四郡一些落後的縣、鎮,我想用處遠大於你吃上一頓美味佳肴。”
“皇兄,你是聖朝三皇子,在享受這層身份為你帶來的權利的同時,你也要承擔這層身份所需要承擔的責任。”
“你的意思是,以後我哪也不去,月祿全捐給戶部?”楚問天揚眉說道。
戶部下屬機構聖朝學院在全國收錄平民子弟入院修行,引導百姓步入修行。
“不是這樣的。”楚牧天搖了搖頭。“我是說,我們可以利用自己的權利,為百姓多做點事。”
“我給皇兄講個故事吧。”
“有一位老人,他的修為不高,隻有練氣三重。七十四歲時靠當馬夫給貧困孩子捐靈石。二十年間,他先後捐了三十五萬塊靈石,資助了近三百名貧困孩子。去世時,他的個人資產是零。”
聽到這裡,楚問天來了興趣。對於從小衣食無憂、生活榮華富貴的他來說,聖朝貧苦人民的生活狀況很少得知,也不了解。
“三十年前,這位老人從東郡回到了北郡老家,準備安度晚年。那一年他七十四歲。”
“老人他走在村裡,發現大白天到處都可以看到正在乾活的孩子。他問:為什麼不讓孩子去聖朝學院學習修行?回答是:種田人哪有那麼多錢供孩子去修行。老人雖然修為很低,可他深知修行在天玄的重要性。這一晚,老人一夜沒合眼。第二天天一亮,老人便召開家庭會議,宣布要回東郡重操當馬夫的舊業,掙錢讓更多的孩子進入聖朝學院修行。”
“二十年間,老人將自己的物質生活壓到最低點,卻把能量釋放到最高度。他曾在夏季烈日的炙烤下,在馬車上昏倒;他曾在冬天大雪滿地的路途中,摔進山溝裡……老人常說:我咋就不知道享受?可我哪舍得浪費靈石!孩子們在等著修行呀!”
“後來,老人年紀太大,修為太低,不能再當馬夫了,就在富人家的馬棚裡喂馬,一塊一塊的掙靈石。”
“一個飄著雪花的冬日,他來到一所聖朝學院,遞上麻袋裡的五百塊靈石。”
“我乾不動了,以後可能不能再捐了,這是我捐的最後一筆靈石。”
楚牧天說完,看著對麵的楚問天。
楚問天眼眶通紅,水霧在其內彌漫。白嫩的雙手早已緊握成拳。上齒緊咬下唇,顯示出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見到楚問天這幅模樣,楚牧天心中一喜。
這位老人的事跡非常震撼人心。不出所料,成功感動了楚問天。相信現在,楚問天的內心非常不平靜。
“這位老人,葬在哪兒?”楚問天突然問道。聲音有些喑啞,不複之前的乾淨清脆。
“哈?”楚牧天一愣,沒聽清楚問天的話。
“這位老人,葬在什麼地方。我想要去祭拜一下。”楚問天重複了一遍。
楚牧天當場傻眼了。這位老人去世在五百年前,他怎麼知道這位老人葬在了哪裡?
楚牧天急得直跳腳,全然不知道該怎麼去圓這個謊的時候,一道充滿了威嚴的男聲在兩人耳邊響起。
“這位老人,舉行的天葬。”
兩人聞言回身望去,見到來人頓時一驚。
“兒臣拜見父皇!”
來人正是聖朝之主,聖皇楚長空。
“聖皇!他為什麼要幫我圓謊?他看出來什麼了嗎?可是《至聖法》我還沒有修煉啊!”低首行禮的楚牧天思緒飛轉,各種可能在大腦中快速閃過。
“免禮。”聖皇隨和的一笑。
“父皇,您是說這位老人死後舉行了天葬?”楚問天驚訝的問道。
“不錯,先皇親自為他舉行的。”
不外乎楚問天那麼驚訝。天葬,聖朝第二等級規格的葬禮,僅次於最高規格的國葬。
天葬是通過永恒之火將屍首焚燒,保留靈魂不滅,令靈魂入駐英靈閣的葬禮。
能入英靈閣者,無一不是對聖朝有著傑出貢獻的人。不過,英靈閣內靈魂數目之巨,猶如汪洋大海。想從中找到老人的靈魂,無疑於海底撈針。
“好吧。”對此楚問天隻能放棄祭拜老人的念頭。
“老三,你的身份、天資決定了能做的遠比這位老人多的多。仁愛、親民是我聖朝皇子應有的品質。這一點,你要向老七學習。”聖皇麵帶笑容說道。
“兒臣明白!”楚問天表情肅穆,認真的應道。一旁的楚牧天也微微低首,神色愈發恭敬。
“老七。”
“兒臣在!”楚牧連忙應道。
“你之天資尋常,但你心智異於常人。修行一途本就是多種因素的綜合考量。堅持走下去,你不比任何人差。”
“謹記父皇教誨!”
“嗯。”聖皇點了點頭。“老七,朕聽說你近日常去貧民窖。可有此事?”
“回稟父皇,確有此事。”
“理由。”一個皇子天天朝貧民窖跑,聖皇當然需要一個理由。
“兒臣想看一看底層人民的生活狀況。”楚牧天偷偷看了眼聖皇,見其麵色如常。心頭一狠,道:“一個國家是否強盛,兒臣以為,從底層人民的生活狀況能夠體現出這一點。”
說完,楚牧天緊張的站在原地,等待著聖皇開口。他能感覺到,聖皇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良久。
“說的不錯。”聖皇語氣平淡的讚許了一句,“老七你帶老三去一趟貧民窖。”
楚牧天一驚,但反應並不慢。
“是,父皇!”
楚問天雖然不解,但也清楚聖皇說一不二的性格。對著聖皇行了一禮,與楚牧天一同離開。
聖皇看著兄弟二人並肩離開,一雙虎目中閃爍著奇特的神采。
“老三的心智雖未成熟,但也不至三言兩語就被影響到如此地步……”
楚長空眼神閃爍,抬頭看向深邃廣袤的天空。
“天道之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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